邢岳见是他,这才鬆开手。
听见这边的动静,隔壁床上支楞起几颗脑袋,发现也没啥大事,又躺会去。
「操,你他妈什么毛病?」邢岳赶紧把衣服穿上。
耗子揉着被扭得生疼的胳膊,眼珠迅速瞟了眼监控探头,跟邢岳的床拉开了些距离,「老弟啊,你这防御性也太吓人了!」
「睡觉不能蒙脑袋,知道不?管教没跟你强调啊?」
邢岳这才记起这话管教的确说过。
耗子皱着脸,「被发现了准得扣你分,弄不好还得通报批评。」
「我好心好意给你拽开...」
邢岳这时候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对不起啊。」
「不过下回你别这么偷偷摸摸的,叫我一声也行啊。」
耗子撇了撇嘴,捏着胳膊朝自己的床走回去,走到半截又停住,回过头,「我说老弟,你从前到底是干啥的?」
他觉得邢岳刚才的手法和那一声爆喝,似曾相识。
邢岳没搭茬,只是又跟他道了歉,就准备重新躺下。
谁知耗子回到自己床边,悉悉索索地摸出个什么东西,又折回来,「老弟,这个需要不?」
邢岳只好又坐起来,看着他手里抖开的东西,皱了皱眉,「这什么玩意儿?」
「眼罩。」
邢岳揉了揉眼睛,又凑近了些。还真像个眼罩,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是鞋垫呢。
可是这辣眼的配色和粗糙的做工,说鞋垫也未尝不可。
「不要。」邢岳绝不可能把这东西往自己脑袋上套。
「你确定?」耗子又把手上的东西抖了抖,「你刚来,点着灯肯定睡不着。」
「我给你算个友情价,88,咋样?」
「?」邢岳挺震惊,就这破玩意儿,还要钱?还88?
「谢谢,不要。」说完他就躺了回去。
耗子「哼」了一声,转着手上的眼罩,走了。
「有你求我的那天。到时候可就不是88喽。」
「项海,明天就开庭了,怎么样,你这边没啥问题吧?」
开庭前,肖承予最后一次来看守所看项海。
这个案子他准备得很充分,也比较有把握,唯一担心的就是项海在庭上的表现。
「放心吧肖律师,我没问题。」项海朝他笑了笑。
肖承予观察着他的状态,感觉还不错。人是比初见时消瘦了不少,可精神似乎好多了,至少眼中又有了些神采。
「那就好。」肖承予也笑了,「不用紧张,咱们按部就班地来。我对这个案子有信心,你也要有信心。」
「好!」项海点了点头。
「行,那你今晚好好休息,咱们明天庭上见。」肖承予说完,就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
「肖,肖律师!」项海忽然把他叫住。
「怎么了?」肖承予停下手上的动作。
项海抿起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肖律师,明天,邢岳会来么?」
他很想知道邢岳会不会出现在法庭上。
如果来,他需要提前做好心里准备,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他需要想清楚该以一种什么表情和心态来面对他。
如果不来...他也要做好准备。
「邢岳啊...应该不会来吧。」肖承予扶了扶鼻樑上宽大的镜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什么?」项海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很久?」
「是啊,你不知道吗?」肖承予有些意外,「差不多一个月前吧,那时候还没过年呢,他忽然给了我另一个人的电话,让我有事就联繫那个人。」
「那他人呢?」项海的两手紧扣住桌面。
「不知道。」肖承予耸了耸肩,「后来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关机了,再后来我就开始联繫另一个人。那人叫周勋,你应该认识吧?」
项海怔怔地站在那,甚至忘了要点头。
邢岳去哪了?
真的,离开了么?
「项海,」肖承予见他是这种状态,不免有些担心,「项海?」
项海这才回过神,直愣愣地看着他,又缓缓地坐下。
「项海,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除了明天的开庭,什么都不重要,知道吗?」
项海仍盯着他,无动于衷。
肖承予皱了皱眉,站起身,「项海,你必须振作起来。」
「邢岳来与不来,都不能影响明天的开庭,这关係到你的下半生。」
「况且,这也是邢岳的心愿。之前为了你的案子,他一直在努力,四处奔走,还一次又一次地求我,让我一定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项海的眼珠这才动了,「真的么?」
「当然。」虽然有少许夸张的成分,但肖承予觉得大体上就是这么回事,于是就继续给项海打气,「他很关心你,不然也不会那么用心。」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去哪了,但我相信他离开肯定是暂时的,也是有原因的。」
「总之,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辜负他的希望。打赢这场官司,就是他最大的希望。」
「你不能让他失望!」
「你说是不是?」
「...是。」项海垂下头。
肖承予忽然提高了嗓门,朝他肩上用力一拍,「项海,你站起来!」
项海抬起头,又慢慢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