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此时余沉雪也没有了动静,郁原理所当然接起指挥的重任,「涂寄阑先吃把野怪吃完,等六级……」
话音未落,涂寄阑和盛遥居然再次跟对面交火,此时的涂寄阑因为绝食外加阵亡,等级已经比对面落后一些,然而盛遥因为吃了人头反倒是高了一级。
四级、二级打对面两个三级,郁原判断涂寄阑缺技能的劣势无法由盛遥弥补,果断地跟余沉雪同时开口:
「后撤,现在先不要打!」
「先集火对面的打野。」
涂寄阑每次的操作,在听到郁原的声音时都会有轻微的变形,所以今天的整场都发挥得不够好,但偏偏余沉雪清晰的声音一出,忽的就将所有嘈杂盖住。
涂寄阑几乎是凭藉着下意识反应操作,和盛遥一起果断击杀掉对面打野,技能面板瞬间弹出来升级提示,他电光火石间升好第三个技能,衝着对面上单而去。
DoubleKill!
所谓的高风险和高收益正是如此,赌空了什么都没有,赌赢了将带来巨大的利益。涂寄阑和盛遥在这两波绝食流的联动下直接起飞。
郁原的脸色直接黑了,他完全看得出来余沉雪是在刻意引导,他想要復刻去年涂寄阑出场那三次的打法,要他独立承担起带领整个对局节奏的任务!
可这恰恰就是郁原最讨厌的部分,他眼睁睁看着涂寄阑原本的犹豫、瞻前顾后都没有了,甚至连自己出声叫他的名字都好像没有听到,几乎是报复式地夺回主权。
盛遥和涂寄阑很快杀穿了下路!
优势辐射到中路,原本郁原的小部分优势转变成大优!
整个对局如同滚雪球般的疯狂席捲,上野组合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快攻发挥得淋漓尽致,十六分钟就已经上了第一波高低,二十分钟彻底将对方全部推平!
对局结束的瞬间,涂寄阑突然狠狠砸了耳机,原本想要欢呼的盛遥顿时噤若寒蝉,整个训练室突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涂寄阑在剧烈地喘息。
即便是赢了,可涂寄阑在这局承受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每次在游戏画面中看到郁原的,听到他的声音,他当时冷静却刺耳的话语都会如同鬼魅般冒出来。
「不管多独特的打法只要没赢就是烂」、「知道比赛里只顾着自己出风头有多可笑吗」、「你需要深刻认知到自己是何等自私」……每个字都烙印在他的心底。
就算在此时,诡异的寂静了半晌后,郁原理智的话语也从耳机里面传出,「终于在路人局赢了啊。」
「我应该恭喜你吗?涂寄阑。」
室内所有成员脸色骤变,忍不住朝着涂寄阑看去。而涂寄阑宛如凌空被泼了盆冷水,早已汗湿的掌心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用力得骨节泛白。
没错,去年涂寄阑出场的那三次比赛,毫无例外全部输掉了。他即便是打出了自己的名气、身价,引发了整个赛区节奏剧变的热浪,也都像是流星般辉煌短暂。
正是因为没有赢,没有任何人能够肯定他这样的打法是否有价值。除了知道他是有实力的以外,就连波澜都如同投入大海的涟漪,很快平息。
再加上郁原严苛的批评与整个雷鸣的沉默,这才造就了涂寄阑现在的心魔。他的手在打完这场比赛以后已经不再抖了,可桀骜的眉头此时却紧紧皱着。
唯独余沉雪在寂静中出声,「那不然呢?」
「我们现在是赢了又不是输了。」余沉雪的声音清凌凌的,好像连面容都带着寒霜,「难道你们雷鸣还有谁赢谁哭丧的传统吗?」
这句话蓦然将方才所有凝滞的气氛打破,郁原很显然非常厌恶跟他说话,恼怒道:「职业选手不以更高的挑战为荣,打赢了路人局还沾沾自喜……」
「我们涂涂挑战的还不够高?改变整个赛区的节奏都能做到,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吗?」余沉雪微微后靠,嗓音不疾不徐却分外清楚。
「有件事需要你明白,这是职业选手值得称讚一生荣誉而非耻辱,不要再用任何贬低和憎恶的语气对待他,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
涂寄阑从来就没被人这样说过,骤然如同当头棒喝,震惊地扭头看来。他明明记得当时铺天盖地的全是可惜二字,就连游戏媒体和解说都锐评他锋芒太过,锐利得毫无用处……
这也是为何他轻易地就听进去了郁原的话,在整个雷鸣俱乐部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支持,现在只要想到那些事情就会不受控制地犹豫、受迫与操作变形。
然而郁原却觉得这样的话语可笑,甚至带着点毫无波澜的冷意,「既然如此,他有靠此拿过什么冠军吗?他能带队友走向胜利吗?」
「那你对赛区有什么影响力吗?是你跟随着比赛在走,还是你带动着比赛发展?」余沉雪直接笑了起来,笑意里却不带温度。
「原来郁队玩了这么久的游戏,还没有弄明白自己是在被游戏玩吗?」
郁原成功地被他激怒,「余沉雪!」
余沉雪当机立断,「说不过就开始吼了是吗?你以为就你们雷鸣在乎团队?让我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团队,遥遥——」
「郁队!」盛遥衝着耳机吼的声音比他还大。
「郁队——!!」整个训练室由余沉雪带头拔高音量。
郁原那边的语音哐地挂掉,而哐声似乎是因为他用耳机愤怒砸了键盘。但是这下余沉雪就高兴了,整个训练室突然爆发出笑声,方才的压抑气氛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