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家里就把我当成了掌上明珠,放在手里怕磕了,放在嘴里怕化了。我爸妈对我简直无微不至,你懂吧?是彻彻底底的无微不至。我知道他们很疼我,但是我真的越长大,压力越大。他们太疼我了,以至于我交什么朋友,穿什么衣服,就连吃什么,都是要管的。」
她苦笑一下说:「你不晓得,我在上大学前,都没有朋友的。我爸妈会盘问人家祖宗十八代,他们还上门跟人说,说是不配跟我交朋友。我和男生说话,我爸就去揍人家,说人家不安好心引诱我,拜託,哪儿有啊!我成绩下滑了,他们就去堵老师,说是老师没有用心教我。喏,你看得出来的,就我们报导那一天,那都是小菜一碟。因为这个,所有学生都不跟我说话,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你不知道,我考上北大之后,我心里多高兴多庆幸。」
宝珠一言难尽的看着丁兰,没想到他家是这样的。
「我庆幸自己终于离开家,终于有自己的生活了。我知道他们都很爱我很爱我,但是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的火气直线上升,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那可是最疼我的父母,给我好日子对我照顾万分的父母,我都忍不住会暴躁。更何况,你们这是兄妹呢。家里磕磕绊绊,总是有的。所以如果你哥哥惹你不高兴了,你生气也不要让自己难过太久呀。」
丁兰绕了一圈,把自己家里的情况都说了,到最后,也是为了安慰宝珠。
毕竟,阳光少女可从来没有这样低落的时候。
宝珠眨眨眼,看着丁兰,说:「我真的没有跟哥哥生气,我不是因为这个。」
她有心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说:「现在还没法儿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丁兰不解的看着宝珠,宝珠:「我大概是庸人自扰吧。」
丁兰挑眉,笑着说:「你还庸人?」
宝珠点头:「是的呀。」
很快的,她又挠了挠头,正经的说:「就算是聪明人,也要允许偶尔犯傻呀,例如我这样的。」
丁兰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这还变着法儿的又夸奖自己啊。」
宝珠:「没办法,我这个人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还是很自恋自信的。」
丁兰点头,心有戚戚焉,觉得宝珠还真是这种人。
暑假人不多,澡堂子就更没人了,两个人各自交了钱,开心进门。
宝珠:「今天我们包场!」
丁兰:「……」
宝珠一路火车,衣服都跟咸菜一样,洗个澡才觉得自己清爽过来,她换上了黑棉T和黑色的薄款运动休閒裤,头髮随意的扎个马尾,简直清爽校花第一名。
丁兰换上的确良的短袖衬衫,侧头看着宝珠,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你的衣服,都觉得款式奇奇怪怪的。但是你要让我说哪儿不对,我又说不出来。」
宝珠美滋滋:「哪里是衣服奇怪哦,我就算是披个麻袋都是好看的。大概你是被我的美貌征服了吧。」
丁兰:「……」
她幽幽:「你可真是自恋啊。」
宝珠:「哪有,我就是好看的啊。」
丁兰:「呵呵。」
丁兰是说不出宝珠哪里奇怪,但是宝珠知道啊。几乎她的所有衣服,都是从那头儿买的,虽说她已经儘量挑更符合时代特点的,但是五十多年的差距不是说一说的。
像是丁兰身上这款衣服,现在且流行呢,但是宝珠在那头儿买都买不到的。
即便是她儘量挑符合时代的,儘量挑没有什么特点的,但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不过,宝珠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差距也会慢慢不见得,毕竟,她的衣服如果穿坏了,再买,可就不能去那边了。想到这里,又唉声嘆气。
丁兰:「???」
她无语了:「哎不是,你咋又开始唉声嘆气了,我还没唉声嘆气呢,你就开始了。」
她嫉妒的看着宝珠,宝珠白白净净的,皮肤简直跟白瓷一样。更可气的是,她的个子还高,虽然她觉得自己娇小可人也很可爱,但是就觉得站在宝珠面前,好像整个人都没有气场。
肤白貌美大长腿,这个词儿形容田宝珠真的很合适。
她嘟嘟囔囔:「跟你一起我才要嘆气。」
宝珠勾住丁兰的肩膀,说:「好啦好啦,我不嘆气啦。」
丁兰气哄哄:「你就没有道理嘆气。」
「宝珠。」
两人正往回走,听到有人叫她,宝珠回头就看到宝山头髮湿漉漉的,肩膀搭个毛巾,也是洗澡刚出来。她立刻小跑到哥哥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说:「嘿!」
宝山看她头髮头髮没有擦干就绑起来,蹙着眉说:「你头髮怎么回事儿?是怕自己身体太好了是不是?怎么不赶紧擦干?」
宝珠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哥,指了指他还在滴水珠的头髮,说:「你自己这样,有啥道理来教训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没想到宝山还挺淡定,他说:「我头髮这么短,在外面溜达半个小时就干了。你的头髮能吗?」
宝珠:「……不能。」
确实不能,她的发量很多的。
宝珠头髮是又黑又浓密,散开的时候简直像是大疯子呢。
宝珠嘟着嘴抱怨:「可是擦也擦不干,好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