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墨看着对方不肯再开口的模样,嘆了一口气,想转身离开。
「……我做不到了,墨墨。」
陆芊墨身后,男人低哑的声音蓦地响起。
「我尝试了很久……可我已经做不到了,墨墨。」
「……」陆芊墨慢慢地攥起指尖,声音有些晦涩,「谁都没有谁想像得那么深情,这样很难看,宋淮,我不想我们最后走到这么难看的境地去。从前是我先越了线,我已经为我做错的,付出了很多很多。但现在,我已经很努力地走出来了,我不想再被你拖回去,我已经不可能喜欢——」
「墨墨!」
身后男人气息不稳地截断了她的话音,声音涩然,「……别说出来。」
陆芊墨默然,她停顿了几秒,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病房门即将在身后关上的时候,她听见里面的男人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音都像是浸满了涩泪的海绵:
「我只有你了……墨墨……」
如果连唯一的光都离我而去,这世上的这个我,何必还活着……
可我还贪心地想活着,能够多看你一眼,都是好的。
病房门关上了。
陆芊墨在门外站了很久,才抬脚离开
回到寝室时,三个女孩儿都在。
「墨墨!」「芊墨!」
一见她推门进来,不知道在哀愁地讨论什么问题的三人同时站了起来,安蠡最是心直口快——
「你昨晚跑那么急,一晚上没回来都没打个电话,担心死我们了——你没事吧!?」
陆芊墨这才想起昨晚睡前总觉得忘记了的是什么事,歉意地对三个女孩儿勉强笑了下:「我没事。」
「你昨晚……是出去找谁了?」
唐娟斟酌着用词问道。
陆芊墨走进了房间里面,把自己扔到了床铺上,埋在被子里苦笑:「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
三个女孩儿对视几眼。
「他是出什么事了吗?昨天晚上看你那么慌张……」赵媛媛小心地问道。
陆芊墨顿了顿:「作息不良,三餐不规律,饮酒过量……胃出血呕血昏迷。」
房间里那三个听得一愣一愣的。
「都吐血了?」安蠡惊问,「现在没事了?」
「嗯,在病房输液呢。」
唐娟点头:「所以你昨晚是去陪床啊。」
说完之后,她自己先尴尬了一下,这个本来再正常不过的医院用词……被她说出来之后,莫名就带上了点奇怪的味道。
陆芊墨倒是没在意,只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见陆芊墨似乎很是疲惫,三个女孩儿乖乖地没再开口,也放轻了动作不发出声响。
陆芊墨定了闹钟,然后躺下去闷在床上睡了一觉。
等十点半闹钟一响,陆芊墨爬了起来,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芊墨,等下一起去吃午饭吗?」
赵媛媛问。
陆芊墨犹豫了下。
……我只有你了……墨墨……
那个声音好像又从她的梦里跑出来了。
可怎么会呢,宋淮?
你有比从前更胜的魅力和资本,你的选择比从前更多,你完全可以比从前活得更恣肆而无所顾忌……
你怎么会只有我呢。
昨晚那人醉后的言语、哀求的声音、苍白的脸色又从她脑海里闪过。
陆芊墨抬手盖住眼睛。
……你有那么多,宋淮,可你怎么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了?
「墨墨?」
赵媛媛担心的声音把陆芊墨的思绪拉了出来。
「……抱歉。」
陆芊墨下床去洗漱,「我中午还要去医院一趟。」
***
拎着从医院旁一家病患专供的粥品店里买的清淡午餐,陆芊墨循着昨晚的记忆找到了宋淮所在的病房。
病房外面,暮歌正坐在长椅上休息。
他不经意间抬头,恰好看见了陆芊墨的身影。
暮歌愣愣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陆、陆小姐?你怎么来了?宋哥说你明天……」
他有点慌乱地看了病房门一眼。
陆芊墨叩门的手指刚落了下去,看见暮歌这个神情,心里一沉,面上却不显:「怎么,不方便?」
「不、不是……」暮歌挠了挠额角,「这个……」
没等暮歌解释完,病房门开了。
一个着装时髦漂亮的女人站在里面。
「你是哪位?」女人看着她的眸光里带着点敌意,但脸上笑意依旧完美无瑕。
陆芊墨的神情有一剎那的僵滞,只不过很快她就恢復了初时的模样:「请帮我把这个给宋淮。」
说完她把东西往旁边长椅上一放,转身就走。
转过头的一剎那陆芊墨紧紧地咬住下唇,眼底儘是嘲弄——
陆芊墨。
她对自己说——
你真是犯贱。
「墨墨——!」
她的身后,病房里的男人似乎是听出了她的话音,这一声嘶哑得近乎绝望。
陆芊墨并不想理会,只是紧随其后,那些金属器械翻倒在地、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混做一团。
陆芊墨的步伐一顿。
她刚转身,病房里还穿着病号衣服的男人连拖鞋都没穿地跑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儘是慌乱,垂在身旁的手背上鲜红的血顺着吊瓶针口撕裂的伤处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