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一溜烟跑出去。
卓聂铎一听这个字,原本的犹豫登时烟消云散,赶紧的就将染娘抱起来,放进内室里去。
陈茵曼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拦住了付拾一:「您是仵作,还是等大夫来吧——」
说完还想自己继续往回走。
付拾一一把拽住她,沉声警告:「如果是大出血,你会死。」
原本看一眼只是为了方便大夫来时候,告诉大夫是什么病症。让他快点下药。看不看都成。
可是陈茵曼这个态度,反倒是让付拾一心生疑窦:一般来说,如果不心虚——那干嘛要这样?里头还有别的事情?
付拾一停下脚步,打量一下陈茵曼:「我虽然是仵作,也略懂医术。尤其是妇人病症。还是让女子来看最好吧。」
陈茵曼却稳稳当当不肯让:「大夫就住在不远处,很快就到了。」
付拾一得了他这个鼓励,直接就往里头冲。
正好撞见卓聂铎急匆匆出来问她怎么还不进去。
付拾一不太确定,转头看李长博。
李长博言简意赅:「人命关天。」
裙子里一片鲜红。
红得有点儿可怕。
付拾一进去后,见染娘神志清醒,脸上惨白,就让罗乐清守住门口,不让男子进入。
而她则是一把掀开了染娘的裙子。
染娘犹疑不决。
「不说实话,会死。」付拾一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感觉浑身发冷了,人也开始晕眩?这就是大量失血造成的。」
这个出血量……
付拾一神色凝重,问染娘:「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摔跤之后?」
染娘真被吓住了,当即便点点头:「摔了一跤就感觉这样了——」
「来葵水了吗?」付拾一倒吸一口凉气,确定是大出血。二话不说就开始扒染娘的裤子,又让罗乐清吩咐他们打水,拿干净的垫子来。
「如果血止不住,你血流干了,就死了。」
这话虽然吓唬成分居多,但是的确也是可能性不小。
染娘摇头:「不太准。」
「最后一次葵水是什么时候,仔细想想。」付拾一对这方面,也没什么办法——这条件,也不能手术吧?更不可能找到出血的血管进行止血。
染娘点点头:「来了。」
「上一次葵水是什么时候?」付拾一隐约有个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马上都入冬了。
付拾一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再开口问:「那……你有没有和男人同房过?」
就连止血针,或者说输血都做不到。
这个问题染娘回忆了一下,最后低头道:「是六月底。」
总不可能是瘤子破了,忽然造成的大出血。
这个问题,染娘没回答,但是脸色一下变得绝望。
最大的可能是这个。
其次是来葵水造成的大出血。
关键是,身高却一般。
这代表着,提前发育。
付拾一觉得不必再问了。
染娘才不过十四岁,却发育得很好。
提前发育需要性激素。而通常,同房早的女孩子,就会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付拾一儘可能的放柔了声音,生怕刺激到了染娘。
说实话,这个问题真确定下来,她反而没办法——真大出血时候,或许可以切子宫保命。可是……在这个时候,做不到。手术条件首先就达不到,术后感染也没有办法干预。
付拾一抿紧了唇,有点无奈。
第910章 最是无力
付拾一这个问题,也让染娘一下子就瑟缩回去。
就连眼神都变得闪躲。
这一下,都不用回答了,直接就能确定。
付拾一张了张口,一时半会儿,竟是没找到一句话可以用来开个头。
罗乐清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如同陈茵曼说的那样,大夫倒是来得很快。
而在大夫来之前,屋里气氛就是静默。
完完全全的静默。
这种静默,让人有点儿心里头髮紧。
大夫进来都吓了一跳。
而大夫进来的时候,陈茵曼也跟着进来了。
陈茵曼一进来看见一床的血,脸色也是变了,大概是血腥气有点难闻,还拿着手帕掩住了鼻子。
陈茵曼脸色再度变化,惊诧道:「怀孕?」
「您不知?那可否要官府帮忙——」付拾一提了一句。
陈茵曼立刻摇头:「这就不必了,毕竟是家丑,不能外传。还请付小娘子赶紧迴避吧。」
掩住鼻子之后,陈茵曼这才看向付拾一:「大夫到了,付小娘子快出去吧。」
这是要赶人走?
付拾一慢慢扬眉,上下打量一番陈茵曼:「所以……您是知道,染娘已经怀孕了。」
然而染娘只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付拾一抿了抿嘴角,轻嘆一声,只能带着罗乐清退出去。
民不举,官不究,这是规矩。
付拾一担忧看一眼染娘,站起身来之前,问她一句:「你要报官吗?」
报官,她就能名正言顺留下。
可若是不报官——那她就只能离开。
以至于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沉默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