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娘子冷笑反问:「我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杜三郎深吸一口气:「你杀了人。」
卢娘子神色不变,只灼灼看杜三郎:「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为何吗?杜三郎,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卢娘子并不给杜三郎回答的时间,神色冷冷继续往下说:「你我成婚十余载,我为卢家女,求娶我之时,你与我父母,与我族中如何说的?」
「你说,定会一生一世,爱护于我,呵护与我。不会叫我受半点委屈!说什么不管发生何事,你都会疼我爱我!」
卢娘子嘲讽的笑起来:「这可真是疼我。」
「成亲后,久久不孕,你母亲施压,你不敢与母亲争辩,也不敢与我提起,最后是我,主动给你纳妾!主动受了你母亲的冷言!」
「最初纳妾,依旧没有消息。你母亲疑心我做手脚,我受尽委屈,你又何曾替我辩解过两个字。」
「孩子落地,你欢喜非常,去陈娇那里日益增多,告诉我,既然陈娇能生一个,必定还能生。要趁着这个机会,多生几个,以旺子嗣。」
「究竟你是喜爱她美貌,还是想生孩子?你以为我不知么?」
「还有,家中庶务,你何曾问过半点?你母亲去后,府上分家,你分到的田产店铺,你以为都是好的?若不是我,府里的人,都得喝西北风!」
「如今,我有事,你休妻也就罢了,毕竟家族名声重要。可是!你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
卢娘子的声音越发凉起来:「不闻不问。连口热汤都不曾叫人送来。我离家前,还嘱咐丫鬟好好照顾你!」
杜三郎已经根本不敢抬头,脸上一片猪肝红。
徐坤咳嗽一声:「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事,现在咱们只说命案——」
话虽然这么说,徐坤还是看着杜三郎,大摇其头:「不过,到底夫妻一场,这么做有点儿过了。」
杀人犯还有人送吃喝呢。
更何况,卢娘子是个女流——
李长博听徐坤这样说了,便没再开口多言。
卢娘子被徐坤这么一提醒,也回过神来。她伸手优雅的拢了拢鬓髮:「既然这是公堂上,我也只多问一句:杜三郎,你凭什么休我?」
杜三郎此时倒是回了一句嘴:「七出之中,你无子,妒忌都犯了。为何不能休你?」
卢娘子立刻便反问:「那三不出呢?」
杜三郎一下子哑口无言。
杜三郎父母相继离世,中间,卢娘子守孝整整一共四年。
三不出,其中与更三年丧,不可出。
所以,杜三郎是没有资格休妻的。
李长博也颔首:「的确是如此。这样情况,便是只能商量和离。」
和离,双方自愿,自然是不会存在这些条规,两个人都愿意就行。
但是和离和休妻不同。
休妻,卢娘子只能带走自己的嫁妆。
和离,卢娘子除却自己嫁妆,还要分一部分家产。
杜三郎垂首,不言语了。
徐坤觉得大家有点儿忽略自己,于是咳嗽一声:「这是公堂,只说杀人案。」
徐坤拍了拍惊堂木:「罪犯卢氏,你可认罪?」
卢娘子抬起头来,一字一顿:「我不认罪。人非我所杀,我不认罪!」
此言一出,登时满堂譁然。
李长博静坐如斯。
徐坤莫名有点亢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一双眼睛冒出精光来:「可你先前,分明认罪!这又是何故?」
卢娘子一脸平静:「因要替人顶罪。」
替人顶罪。
替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杜三郎身上。
杜三郎一阵慌张,看着卢娘子矢口否认:「你这是什么意思——」
卢娘子微微一笑,慢悠悠道:「我又不曾说是你,你又何必如此惊慌失措。」
猫戏老鼠。
这是众人唯一能想到的。
不过没人觉得卢娘子不厚道。
反倒是都忍不住想:卢娘子再来一遍!我们还想看更多!
卢娘子没有辜负大家期望,盈盈一笑:「不过也是,我身为你杜家人,身为你妻子,无儿无女,唯一在意的人,就只有你了。所以……你说是谁?」
杜三郎不敢和她对视,声音莫名透出一股弱小:「你别胡乱攀咬,你杀人,与我又有什么干係——」
「为何毒杀陈娇,可陈石死了?」卢娘子嘆了一口气:「因为你就是想看看,陈娇到底有没有背叛你。」
杜三郎皱眉:「你在胡言乱语!」
「毒在胭脂里,陈娇打扮后去见陈石。与陈石单独在房里商量事情——最后陈石也死了。」卢娘子笑笑,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必多提。」
「为何其他姬妾一无所出?」
「你为何喜爱丹道?」
卢娘子每说一句,杜三郎就难堪三分。
而众人八卦的心思,也多三分。
毕竟这个内幕,还是很劲爆的。
杜三郎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卢娘子又嘆:「请来问诊的大夫是你的好友。他说是急症。」
「还有,自从陈娇病重,你也就病了。门都不出,更不曾关心陈娇半点——」
「你还特地叫人去看了看陈石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