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几秒前,你对他还是一无所知,他对你只是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而现在,你变得……非常了解他,你深知他人生中的每个高光和低潮时刻,深知他在那些时刻的想法。」衰亡之爱耸耸肩膀对江峰说道:「虽然是单方面,不过,他已经成为你的挚友了,对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
「像这样。」衰亡之爱咧咧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她手指轻轻一捏,那块光屏就像肥皂泡,哗啦一声碎裂飞散:「啪,没有了,他死掉了,只剩下一具空洞的尸体还活着。」
江峰的瞳孔猛然收缩,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想要朝衰亡之爱扑过去,但他就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年轻的男人深深吸一口气,重新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想要儘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
「聪明,竟然立刻就意识到了我的打算,就是为这个,我才这么爱你啊。」衰亡之爱感慨一声,她缓缓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的状况下,立刻控制住暴怒,还反过来进行逻辑和理性上的思考,更压制住了自己进一步回忆的本能。」
「……那个人叫阿普杜拉·沙哈扎,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小时候是巴格达附近村落的农民,年纪大了些后,就进城在铁匠的铺子里学手艺。」江峰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学了小十年,他终于攒了些手艺人脉和本钱,可以自己出来做生意,辛辛苦苦做了十几年,终于开始有点起色,他……很期待自己的未来。」
「所以呢?那又如何?」
「你让我见证他的一生,是想让我对他产生移情,随后,在阿普杜拉被你杀死时,我会……愤怒并且不甘。」江峰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愤怒与不甘,会让我下意识地寻求救赎和解决之法,最关键的是,我会难以抑制地想要知道,我到底遭遇和做过什么,才会让我沦落到这样的境况,随后,我的潜意识,就难免会触碰解开那段被我封死的记忆。」
「真聪明,如果不是现在氛围太糟糕,我都想为你献上热烈的吻了。」衰亡之爱笑意盈盈地说道:「这不是单纯依靠意志力,就能够坚持和解决的困境,愤怒,恐惧,不安,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它们的产生,是不会为你的意志力所左右的,你可以用意志力,控制自己不表露这些情感,但你无法控制它们的生成,尤其是在这,物质其实并不存在的精神梦境中。」
「……我不去在乎他们的生死就好了,对我来说不算难事。」
「啊,亲爱的,你总是这么嘴硬,我虽然很喜欢你这点,但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你要是愿意撒撒娇服服软的话,会比现在更讨人喜欢。」衰亡之爱笑着对江峰摇摇手指:「你知道吗,为了在一次竞争中夺取胜利,你曾经毫不犹豫地牺牲了数万人的生命,但那不够,远远不够,因为你对他们根本不了解,他们对你来说,只是名为同族的陌生人。」
「……」江峰沉默不语,只是微微低垂着头,看不出在思索些什么。
「陌生的人死去,熟悉的人死去,这二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只是会让你产生负罪感的数字,而后者……」衰亡之爱笑着,她的笑容很漂亮,不论什么人来评论,都会认为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是远胜一切肉刑折磨,直接对精神施以巨大压力的折磨。」
「阿普杜拉打动不了亲爱的你,那我们就让下一个客人来吧,没关係,我这边有很多客人,而且客人还在不断增加,我们一个个来,总有一个人的人生,能打动你的。」
第一百一十章
在巴格达城的东北方向,有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旅店,在这里居住的价格不算多高,居住的条件自然也称不上多好,不过,居住在这家旅店的好处也是有的,旅店附近就是四通八达的道路,不管是出城还是前往市场区域,又或者是前往贵族大人物们聚居的区域,都相当便利,对于居住在这里的客人行商们来说,光是这点就足够抵消所有不足了。
「嗯……」玉藻前缓缓睁开眼睛,他有些疲惫地捏捏自己的鼻樑,身为从者他本来无需睡眠,但在灵基将将欲碎的现在,哪怕是他也要藉助类似于睡眠的休眠状态,来减少并尽最大可能,来恢復本来就不剩多少的魔力:「又是……让人烦躁的一天……」
在不算多么狭窄的房间内,却生生挤三个人,残缺不全处于昏迷的贞德和哈桑,算是一个人,被简单粗暴地用草席子包裹困扎,然后直挺挺地就这样扔在墙角,反正这两货现在和死人无异,就算被这么对待也没法出言反对,玉藻前自己算是一个人,至于同样处于昏迷中,身形还如同海市蜃楼般不断闪烁摇曳,似乎下一刻就会消失的迦勒底御主江峰,则算是第三个。
玉藻前的心情非常糟糕,不如说,自从他和江峰进到巴格达城内后,迦勒底狐狸就一直处于想要杀人的压抑怒火中,他们进入巴格达的第一天非常轻鬆,既没有遭遇敌人的阻拦暗算,也没有遭遇什么危险的突发事件,两个迦勒底的倒霉蛋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居住了旅店,开始收集魔术材料,用来准备通知迦勒底那边准备灵子传送的魔术,边小心翼翼地找了找塔居特的踪迹。
魔术材料的收集很顺利,巴格达作为当时世界上的三大文化中心之一,本来就在各处都藏着些贩卖魔术素材的店铺,早在进入这个歧分点之前,迦勒底就已经通过查阅资料情报,总结出了好几家或许用得上的店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