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安室透是在朗姆的手底下干活,那哥哥又是怎么知道安室透的动向的呢?
「他肯定会接近你。」琴酒暗示道,「朗姆希望他获得一些警方关于组织的调查进度,对于波本来说,接近你是最好的选择。」
黑泽秀明:……
你直接把「波本别有用心」这几个字说出来好了。
说起来,7月1日晚上,诸伏景光、安室透还有他一起去银座吃晚饭的时候琴酒就在隔壁。
上菜之前安室透去了一趟洗手间,并且和琴酒在洗手间聊了至少一支烟的时间。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安室和琴酒当时到底聊了什么。
安室透肯定说了些让琴酒特别生气的话,否则他不会被针对。
黑泽秀明沉默着用叉子戳起最后一块吐司去刮盘子上黏着的蛋液。
这副拒绝交流的模样让黑泽阵感觉到一阵荒谬,以前黑泽秀明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姿态。
「你不在乎他的身份,单单只是因为他救过你?」
琴酒夹住搁置在一边的香烟,看上去想狠狠吸一口,「你不会这样没有分寸。」
「我就是这样没有分寸。」黑泽秀明小声嘟囔。
「什么?」琴酒没听清这个又快又小声的短句。
「没什么。」黑泽秀明将那块在盘子上颳了半天的小吐司塞进嘴里,乖巧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这种阳奉阴违的态度让里包恩都多看了几眼。
琴酒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全部倒进烟灰缸,滋地一声,燃到底部的香烟瞬间熄灭。
黑泽秀明看了眼潮湿的香烟。
嗡嗡——
手机?谁的?
「是我。」琴酒接起那通电话,按住还在找手机的黑泽秀明,「嗯,今天下午?谁?波本?」
「……随便他,别报告给我听。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基安蒂和科恩的子弹可不长眼睛,你最好跟他们直接说清楚,我?搞清楚,我可不做职责范围之外的事。」
黑泽秀明想站起来稍微多听点内容,但琴酒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微微后移,按在了后颈。
黑泽秀明微微一僵,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餐盘。
「嘟。」
琴酒挂断电话,但没缩回手指,「告诉我,水无怜奈是不是卧底。」
「……是的。」黑泽秀明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琴酒的指尖卡在他的颈动脉上,这个姿势让人有点没安全感。
「我又不会对你说谎。」
所以你能不能别用摸脉搏这种老掉牙的测谎方式。
「她虽然长着一副亚洲面孔,但并不是日本公安这边派进组织的卧底,你猜她是哪边的?」
他回过头,仰面看向琴酒的眼睛。
「CIA。」琴酒缩回手指,简短而肯定地回復。
「如果她是FBI的卧底,那么FBI救回她之后就不会再将她插入组织,因为她会被重点关注,暴露的风险太高了。」
「但如果她属于CIA,那么FBI就完全不会有这样的顾虑,毕竟CIA和FBI不合也不是一两天。」
「无论再怎么不合,他们也属于同一个国家,这种情况下的合作虽然会有情报归属先后的问题,但不会产生太大的分歧。」
琴酒哼笑一声,「接回水无怜奈的计划太过顺利,我一直有所怀疑」
「等着吧,好戏就要开场了。」
好戏?
什么好戏?
黑泽秀明看着琴酒,思维都微微停顿了两秒。
「呲。」琴酒划亮一根细长的火柴点燃了抿在唇齿之间的香烟,然后轻轻弹了一下火柴的尾部,亮起的火星猝然熄灭,「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勾起唇,对上黑泽秀明的眼睛,弯腰凑近他耳边,「重要的不是身份,而是选择。你已经成长到可以保护别人了是吗?」
黑泽秀明骤然回神,这是那天在料亭想说但没能说出口的话!
琴酒竟然知道他当时想说什么。
所以哥哥现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愿意跳槽了?
不,别这么激动。
仔细地、慢慢地思考一下。
琴酒看上去并没有要去处理水无怜奈的意思。他在确认水无怜奈是个卧底之后甚至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愉悦。
这不应该,为什么?
因为水无怜奈背叛的并不是琴酒,而是朗姆。
「你不会一直在等他们内讧吧?」
黑泽秀明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
一旦抓住关键点,信息就轻而易举地连成一片,编织成一涨庞大的网络。
琴酒当初加入组织的原因只是为了让他们能活下去。琴酒不是一个能淡忘仇恨的人。时刻存在威胁的仇恨会让他有一种人生脱离掌控的失控感。
所以他会铭记仇恨,直到它被完全解决。
组织是哥哥的仇恨对象吗?毫无疑问是。
父亲是组织派遣在母亲身边的卧底。
如果不是组织,他和琴酒说不定就会拥有一个普世意义上相对幸福的家庭生活。
组织不仅仅只是笼罩在头顶的阴影,他还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黑泽秀明深吸一口气,随着他回到日本,以公安的身份开始活动,组织上层的人一定会开始怀疑琴酒的忠诚度。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组织并不会意识到琴酒的不对劲,但问题是琴酒在暗地里也采取了许多组织不知道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