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秀明心虚地挪开视线,拉着马德拉直奔停车场,坐上车才缓了口气。
他习惯性捏住安全带往下轻轻一拉,手腕刚用力就停住动作。他缓缓回头看向安全带的根部,一条细线穿过安全带的锁孔打了一个死结。
「马德拉,下车。」
「少爷?」
「我不太确定你那边有没有,但我这边应该有一个炸弹。」黑泽秀明捏着安全带的方头锁扣。
鬆开和继续拉都有可能会触发炸弹,但一直保持这个动作的话,那他就无法确认炸弹在哪儿,也无法亲自拆除。
怎么办?
「你打点话给爆处科,让他们派拆弹的来。」黑泽秀明冷静地吩咐马德拉,「你快下车,离远点。」
「这恐怕不行。」马德拉拒绝道,「这好像是个以重量触发的炸弹。」
什么?
黑泽秀明看向马德拉,视线落在他拿着的卡片上。
铜版纸质地的卡片在外面路灯的照射下有轻微的反光,这个角度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虚荣又狡猾的明灯先生注意了。」马德拉顿了顿,捏紧卡片,甚至想将这张写满诋毁的卡片丢到窗外。
他忍了忍,才继续念道:「我们是一群圆桌骑士,我们将于本月举办十年来最盛大的庆典,特此告知,希望相聚前用砝码点燃的烟花不会成为您告别世界的礼炮……下次见。」
马德拉重重喘了一口气,咬牙切齿,「是谁!」
「别生气。」黑泽秀明捏着炸弹的引爆线安慰,「把卡片给我看看。」
马德拉靠在驾驶座的椅背,儘量保证身体重心的稳定,捏住卡片的一角,伸长手臂将其展现到黑泽秀明面前。
这是一张列印的铜版纸小卡片。
质量不好,可能是用自配的印表机或者是在路边配置不高的笑列印店里印出来的。
这段话中「我们」出现的次数太多,超过了常规群体作案时犯人会用到的次数。
这么强调这个词,要么「圆桌骑士」其实只有一个人。
要么,「圆桌骑士」确实有很多人,但他们分工不太明确,于是在写威胁信的时候强调「我们」以便于事发后分担罪责。
黑泽秀明微微抬头,看向卡片的第一句话。
「虚荣又狡猾的明灯先生……吗?」
太巧了,朗姆下午才派人去试探gin和zero是不是真的效忠于组织。
晚上又派人来试探他是否真的有读心术,两次试探都被应付过去后没多久,他就收到了这样的威胁信。
就算朗姆亲自站到他面前说「跟我没关係。」他也不会信。
这个人简直把急切刻在脸上,不得到确切的答案不罢休。
属意这件事的人是朗姆,但写这张卡片的人却不是。
写这张卡片的人明显不是一个急性子,甚至相当有耐心。
他以自我为中心,没有正常是非观,大约30岁左右,人际关係比较差,不太会与人相处,无法融入社会,缺少正常交流。
有点孩子气,这种孩子气在挑衅卡片上也展现地淋漓精緻。
「马德拉,能再把卡片凑近一点吗?我想闻一闻味道。」
马德拉倾斜手背,翻转手臂,将卡片贴近他的鼻尖。
黑泽秀明嗅了嗅,油墨味很重,犯人用的确实是廉价印表机。
——不太富裕,没钱租用先进的雷射印表机。
或者……
——是个逃犯。
藏头露尾的亡命之徒当然不可能暴露在公共场所的监控下使用雷射印表机。
按照侧写,逃犯的可能性更高一点,而且是个有作案前科的惯犯。
他的手法很娴熟,这张卡片上没有留下过多的信息。
很干净。
「可以了,马德拉。」黑泽秀明闭上眼,向后靠到颈枕上,「我想回家洗澡吃饭,直接打电话给爆处科和目暮警官吧,让他们来的时候动静小点。」
「犯人还在附近?」
马德拉侧头看向窗外,警察医院的停车场一片漆黑,四周十分空旷,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不在了。」黑泽秀明疲惫地闭上眼,「得为明天的媒体造势考虑,总不能他们大张旗鼓地带着媒体来,报导:黑泽秀明被炸弹困在车内。然后明天警察厅又说:我们摆了某某组织一道。」
「不合适,公信力会下降的。」
「那我们还是不要打给爆处科和目暮警官比较好。」马德拉翻看通讯录,「他们如果知道你身陷险境,恐怕会把最后一丝冷静抛在脑后。」
黑泽秀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要——」
「餵?……是的先生。」
黑泽秀明痛苦地皱起脸。
「不,我们已经准备回来了。」马德拉瞥见黑泽秀明的表情,忽然想到少爷小时候生了病,喝苦涩冲剂的时候也会偷偷露出这种表情。
「不,没有。少爷没有还想在外面玩……我们坐上车的时候碰到了一点小麻烦,少爷现在拉着一颗炸弹的引爆线,炸弹是靠重量和引线来触发的,位置在车外底盘处,我们没有人能离开车座拆弹。」
「……地址在警察医院,是的……好的,我会告诉他的。」
「哥哥想告诉我什么?」涉及到琴酒,黑泽秀明「被告状」的痛苦只持续了3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