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你变得活泼是好是坏。”歇洛克无奈道,搀着朋友上了马车之后自己翻身就坐。
……他……或者是“她”,也太自然了一些,但这样就很好。
马儿开始跑了起来。
阿德莉亚手笑了笑,手攥成拳头给身边人。
歇洛克不明所以地看她。
阿德莉亚道:“伸手。”
他摊开手放在她拳下。然后她也张开右手。
——一枚铜币落在他的掌心。
“你似乎是散财上瘾了,”歇洛克看着熟悉的便士有些哭笑不得,“你口袋里有多少硬币?”
“啊,专门给你准备的,你的佣金,”阿德莉亚的手揣回了口袋,里面还有几枚硬币,“也是昨天的赌|资。”
“这也太不大方了些,绅士,”歇洛克佯作不满,“以您的财力和消费水平至少得是一英镑。”
阿德莉亚目视前方:“以我的小气、不大方的消费习惯,不能再多了。”
“我想用手杖敲你的脑袋。”他道。
“我很贵的,这是另外的价钱。”
许久之后,阿德莉亚才不经意似地开口:“特雷根尼斯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我可没有打听她同你说了什么。”歇洛克狡猾地回答。
“她没跟我说什么。”她理直气壮。
“十五分钟够说很多了。”他本来不打算说的,但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果然,阿德莉亚意识到昨晚布兰达跑到她房间的事情被侦探听见了,但她又没什么好解释的。就算是朋友,这个男女关係还是不要问得好。
她本来想以这个藉口挡掉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
十五分钟不够说什么?十五分钟什么都不够?阿德莉亚发觉好像孤男寡女的这个时间说起来好像有点扯不清,若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的话,又好像渣男被抓包的感觉。
阿德莉亚内心痛苦:明明我不行,为什么要面对这种困境。
与之相反,歇洛克的语气倒是很轻快:“阿德里安,你需要注意一下,毕竟人家女士心有所属,不要惹上祸事。”
带着一些假惺惺的教诲。
“你明明能猜到和男女私情没有关係。”她无奈。
“谁知道呢,毕竟她也算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他很是舒展地伸了个懒腰,恨不得把他的朋友挤到车底之后,将帽子盖在脸上拒绝交流,很是自在地斜靠着,大长腿都快架到阿德莉亚小腿上了。
“不要太过分,福尔摩斯。”她警告道。
那名绅士浑然不觉,一副睡着模样。
阿德莉亚:他也过分了啊啊啊!好气哦。
可安静下来,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歇洛克对布兰达的点评。她记得那天她和史密斯聊起书中那个“福尔摩斯”的人物设定,好像他除了某个案子里勇气智慧兼具的艾琳之外并没有对任何女人另眼相待……她……她总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患得患失了,但她总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说破,或许就会失去“阿德里安&mdot;赫德森”的一切。
又或许她也不是“华生”,而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有魅力”的女人。
回到小别墅,提前收到他们要回来过平安夜的茱迪女士提前备好了晚餐,并且遵从阿德莉亚的意思,备好了一瓶龙舌兰。
“若你想喝烈酒,恐怕我很难奉陪,阿德里安,”歇洛克落座之后,凝神打量自己的朋友,“你应当知道,我一直认为酒精会麻痹我的大脑。”
“是的,”她拿起酒瓶,“过量的酒精进入血液,血管舒张,精神亢奋,酒精性肝硬化,急性胰腺炎——我能列举酒的一百种坏处,就像我能列举烟的一百种坏处一般。”
她拖长语调仿佛喟嘆。
“但今天我想喝一点。”
瓶盖启开,发出“啵”的一声响。
儘管歇洛克拒绝了,但她仍旧给歇洛克斟了半杯酒,之后给自己满上一大杯。感谢她的乙醇脱氢酶充足,让她应对酒精还能算得上自如。
进入室内,有温暖的炉火和热腾腾的晚餐,两人也已熟悉,自然穿着相对随意。阿德莉亚以一种特别的角度凝视着对面的人,他穿着白衬衫,黑色的马甲,挂着金色的表链,是时兴的绅士们的惯常打扮,而不是她印象里小说写的褐色斗篷还有标誌性的猎鹿帽。并且他的相貌是相当英俊的,阿德莉亚不得不承认,初识之时她就有额外多注意他的双眼,拥有一种很少见的、优美又温柔的颜色,可高耸的眉骨令它深邃,坚韧的品格令它散发光芒。
她不止一次注意他的眼睛,清晨时偶见的灰绿色,阴影之下又镀上了一层宝石般的蓝色,就好像罗蒙湖一般,天生有着深浅不一的颜色,当她凝神注目时,便能呈现出不同的意味。
她无法克制地想要与他交谈,可又无法说出口,她该如何说自己已经将“他的友人”这一身份作为继续行走的意义之一呢?尤其是这个友人身份又始于一个可笑又无聊的谎言?如果他知道——如果他当作不知道——如果他可以一辈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