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回復,大概是工作还没忙完。
我不禁开始思考起今晚的住处。
丸井文太答应先预支一个月的薪水给我, 但是我今天下班后去找中介租房子有点赶,而且现在租房都是半年起租, 一个月的薪水根本不够付。
今晚只能先找家便宜的酒店了。
「清溪酱,下午好~」
我从帐本里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搁在吧檯上的一张俊脸。
「太宰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歪了歪头:「来喝杯饮料。清溪酱怎么在这里?是……在工作吗?」
「嗯。」我想着迟早要告诉他们我和乱步的事, 不如现在就直说了, 「我和乱步桑离婚了。」
「为什么?」太宰治疑惑地问道, 「你们才结婚半年啊。」
旁边的安室透听到我们的谈话, 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不自在了。结婚半年后就离婚,在别人看来确实很不靠谱。妈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希望我能和乱步握手言和。
但森林太郎说,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既然我已经没办法信任乱步,倒不如早点断开,省得以后再重复一遍我和陀思的遭遇——我一次次相信他,他一次次欺骗我,直到耗光了我所有的信任。
……可能我这个人的信任不值钱,也没有人会珍惜。
「乱步桑很好,但是不适合我。我们之间的问题无法解决,我也不想再提了。」我将菜单递给太宰治,「你要点什么?」
太宰治没接,随口说道:「给我一杯新鲜的橙汁吧。」
我诧异地问道:「不喝咖啡吗?」来到咖啡店,不点咖啡却点橙汁,真是个怪人。
「今天不了。」太宰治双手托腮,靠在吧檯上,「怕苦。」
「好。」
丸井文太的店里没一样东西是便宜的,新鲜橙汁的价格也比其他店高出两倍。但这里的食材总是挑最好的,在追求质量和数量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太宰治没急着付钱,我在挑了三个橙子准备榨橙汁之前,想起了他喜欢到处赊帐的毛病,于是催促道:「太宰君,我先给你开个小票。」
开小票就意味着要先交钱,太宰治「哦」了一声之后,去衣服口袋里翻钱包,哼哧哼哧翻了半天,口袋比脸还干净。
「太宰君又忘记带钱包了吗?」
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以往我都会请他,因为那时候乱步对我的零用钱没有限制。
但是我现在也是囊中羞涩。
「最近资助了两个贫困生,有点入不敷出。」太宰治捂住了心口,「可以赊帐吗?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就还。」
我还没回答,安室透已经开口拒绝了:「抱歉,绝对不行。尤其对象是你,太宰先生。」
太宰治委屈地撇了撇嘴,我觉得安室透的最后一句话令人有些不适:「安室先生,不能赊帐是店里的规定,但是你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太宰君呢?」
安室透递给我一个空杯子,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是老闆强调过的。」
「没错,是我强调的。」伴随着叮叮咚咚的风铃声,从门外传来了丸井文太的声音。
他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幸村精市。
幸村穿着一身运动装,肩上披着一件紫白条纹的外套,前额戴着髮带,应该是刚刚打过网球。
「清溪。」他看到我时,毫不意外。估计丸井已经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了。
「幸村,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是很久。
几个星期前,我和乱步最后一次去我妈家,在海边晨跑时,就偶然遇到了幸村。
那时候乱步还扯着我对他说:「清溪溪对我一见钟情,我也很喜欢她,见过家长后我们才结婚的,哪里突然?」
我还表示要请幸村吃饭,因为怕影响他的比赛所以举行婚礼没有邀请他。
饭还没请,婚倒是已经离了。
对幸村来说,恐怕是见证了一个叫「秀恩爱、死得快」的诅咒。
幸村的目光落在了太宰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变得凌厉了几分。
太宰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朝幸村热情地挥了挥手:「嗨,神之子大人。」
他俩认识吗?……哦,认识的。
我出国那会儿,是拜託太宰去向幸村提分手的。分的很彻底,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太宰用的是什么理由。
「清溪酱,你恐怕不知道,这个人是纵横横滨各大咖啡店和酒吧的着名老赖。」丸井文太的话着实震惊了我,我回头看着太宰,他朝我耸了耸肩。
确实。
我知道太宰有赊帐的习惯,但是没想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位有名的老赖。
「我的店里欢迎任何信守承诺的人。」丸井笑了笑,「但不欢迎老赖。」
……很反常。
丸井文太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并不是一个会说出这么刺耳的话的人。
他对太宰有很强的敌意。
「抱歉抱歉,我最近手头比较紧。」
太宰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他没有因为丸井的话而生气,他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注意到他手臂上的绷带裂开了,他发现之后立刻用右手捂住了,眼神微微窘迫。
……已经穷到绷带都是次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