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这一切都被揭穿是谎言时,我竟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愤怒。
「说起来,你竟然没揍我。」
我是很想揍他的,因为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可是诚如太宰所言,我自己也经常说谎。
一个说谎的人骗另一个说谎的人,无可厚非。而真正让我没那么生气的是,我又遇到了幸村和丸井他们。
那群始终生活在阳光下,积极开朗、善良温柔的伙伴们。
「又是因为神之子吗?嗤。」
这一声冷笑,让我将视线从幸村买来的那盆银皇后上移到了太宰的脸上。
这张一贯嬉笑着的脸变回了少年时初见的样子。
那个连看我一眼都不情愿的少年。
「太宰君,当年救了我,你后悔吗?」
他眼波流转,语气漫不经心:「清溪酱,你要知道,那从来就不是我的本意。」
也是。
毕竟他是被津先生强行带来的,是在家里睡觉时被抱走的,他也从来没说过想要救我。
「我多问了。和我在海边小屋时,你表现出来激烈的反抗,就足够证明对我的厌恶了。」
我原以为中原中也讨厌我,但他用行动说明他并不反感我。反倒是太宰治,和善的笑容下,是恶意。
「激烈的反抗倒不至于。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反而是我过得相对轻鬆的日子。」太宰治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淡声说道,「只不过没人喜欢任人摆布而已。」
我不信。
「你说什么我都要掂量掂量了。」
「就像对乱步桑一样吗?」
一提乱步,我就没接话。
太宰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坐姿问:「你和乱步桑离婚了,有想过接下来的事吗?一点都不考虑复合了吗?乱步桑还没签字吧。」
我摇摇头:「不复合了,不合适。」
太宰又问:「什么叫合适?」
我说:「在一起不用说谎,能坦然相处。」
如果没有遇到,独身也没有关係。恋爱和结婚只能为人生锦上添花,而不可成为负累。
「你和神之子在一起就不用说谎吗?你敢把你的异能告诉他吗?」
我平静地说:「我不会和幸村在一起。」
「哦?」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顿了顿,我又补充道,「他们是最好的。」
太宰盯着我看了半天,语气有点酸:「最好的健康开朗的青年啊。说起来你和神之子还交往过吧。」
提到这件事,我就想起了我让太宰去向幸村提分手的那件事。幸村只说他们动了手,但没提具体经过。
「太宰君,我去俄罗斯留学前,让你向幸村提分手,你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
他目光坦然。
「这有什么难的?他不答应,就想办法让他答应。」
「你是不是对他动手了?」
太宰闭了眼,很快又睁开:「神之子的灭五感……」
「他不可能用那招对付你的!」我打断他的话说,「幸村绝对不会对一个孩子用那招。」
唯一的一次,是在沙滩上治过小顽童爆豪胜己。我能感觉到幸村那次也后悔了。他从不违法,也不违纪,他恪守着规则和自己的骄傲。
「你可真是了解他,不愧是青梅竹马。」太宰点点头,摊开了手掌,「他如果用那招,或许就不会被我暗算了,大概会赢吧。」
我第二次见把暗算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人。第一个是陀思。
「你如果对他有一点关注,就不会不知道,他那年根本没有参加什么全国大赛,据说他期盼了很久呢。」太宰微微笑道,「结果是他在医院又躺了一年。我去看他时,他正在復健。真感人,他竟然没有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我手里的东西快被捏碎时,坐垫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我打开。
是幸村发来的邮件。
【明天不要忘记来参加网球部的活动呀,大家都会来。文太做了好吃的布朗尼蛋糕(*ˉ︶ˉ*)】
末尾的颜表情,就像是他在对我微笑一般。
我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是他发来的邮件吗?」太宰啧了一声后感慨道,「果然大家都喜欢光明的人,而拒绝靠近黑泥呢。好了,太晚了,我要回去早睡早起了,拜拜~」
他跳上窗户,灵巧地翻了过去。
「太宰!」我叫住了他。
他转过脸,灿烂一笑。
「舍不得我走,是要我留宿吗?」
「……我想见津先生,可以帮忙吗?」
他肩膀微微一抖,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关上窗户,走回卧室。桌上放着一份藤泽早报,是罗莎莉拿给我看的。
大篇幅的版面还是最近的突袭,接二连三地在横滨发生。
我将报纸反了过来,轻轻地将手机压在了上面。
那封邮件我又读了两遍。
我的心情很轻鬆,奇蹟般的很轻鬆。横滨一塌糊涂,而我又离了婚,接二连三被人骗,但我的心情居然还不错。
明天,我就能看到告别已久的立海大网球队,我可以郑重地向他们道歉,请求原谅我当年不告而别,而我也相信他们一定会原谅我。
小的时候,幸村问我,有什么愿望。
我大声又骄傲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