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酒杯,目光仿佛虚无的落在空间四散的尘埃里,对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毫不关心。
子弹即将打穿他后背的那个瞬间,我抓起他的后衣领,将他拖离了吧檯。
砰。
他刚才落座的吧檯前,一颗子弹深深地嵌在了里面。
酒吧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而紧张,连刚才照在太宰脸上的,那盏橘色的灯也变得幽暗诡谲起来。
我大概数了一下,左后方三个,右后方两个,正面有两个,或许在门外,还有更多。
刚才的热烈嘈杂似乎只是一种浮在表面的假象,事实上这里从一开始就酝酿着一场谋杀。
除了酒保写了满脸的疲惫和困倦,整个酒吧,我竟然找不到一样真实的东西。
「你的仇家?」
太宰晃了晃手里仍没有舍得放下的酒杯,用满怀遗憾的语气说道:「今天真是不走运的一天。」
仇家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先表明身份,再来一段控诉,最后再进行处决。他们眼里只有最后一步。
以至于他们寻仇的动机,全程没有一个人讲过。
酒保似乎见怪不怪这样的场景了,一点也没惊讶,他在吧檯上按了一下按钮,后面转开一个小门,他走进去之前,朝我们鞠了一躬:「太宰先生,希望你活到还完我们帐款的那天。」
太宰笑眯眯地说:「今天就有可能变成坏帐哦。」
酒保捂住脸,轻微地表示了一下头痛,就消失不见了。
我想着再去按一下按钮,却发现吧檯上的按钮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的异能就是逃生空间。」太宰解释后又愉悦地说道,「清溪酱,不如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殉情吧。」
「不要。」我扯住他的胳膊往后一退,踢飞了扑过来的一个人,「殉情的基本条件是要有感情。」
「哦?」他表示不解。
「否则只能是——」我又踹翻了两个人,将他们踢翻在地后缓缓说出下半句,「同归于尽。」
「有什么区别吗?」太宰耸了耸肩膀,「对我而言,都是有美丽的小姐陪伴,走捷径到达旅途的终点而已。」
这些来暗杀太宰的成员实力都不强,我没使用异能,太宰也没认真,我们聊着天就已经将他们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我在收拾掉最后一人时,才明白太宰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和目的,他只是无聊,想要找些事来做,把他们当成了送上门打发时间的玩具。
咚。
吧檯前传来一声巨响,门缓缓打开,酒保又回来了。
他「噫」了一声说:「打斗真激烈啊,这次买的酒吧意外险又要赚了,太宰先生,谢谢你,之前你欠的酒钱可以打八折。」
「才八折啊。」
太宰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我注意到他的脸,终于慢慢地变红了。
他噗一声,吐在了地上。
是一滩深红色的液.体。
我第一反应是血,第二反应是酒。
他抬起脸,眼神迷离,然后咚一声,栽倒在了吧檯上。
「又喝多了,真是的。」酒保皱起了眉,指着我说,「这边我报了警,你赶紧在警察来之前带他离开。」
「他刚才还好好的……」
「这酒后劲很大,他喝多了。」
「喔。」
「你怎么还不带他走?」酒保冷冷道,「你再不走,等会儿警察来了,我的保险金就作废了。」
「……是。」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保险金会作废,但我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和警察扯上关係,于是我结完帐,背起太宰,离开了酒吧。
「太宰,你打个电话给你朋友来接你啊?」
我试图和背上的人好好沟通,他却没理睬我,反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将我的脖子搂得更紧。
……简直让人窒息。
我腾出一隻手,决定给福泽谕吉打电话,他是太宰的老闆,应该会过来接人,但当我打开手机时,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太宰,你的手机借我用一用。」
我放下了不情愿也不配合的太宰,刚要从他口袋里翻出手机,他突然攥住了手机,将自己的衣领一拉,丢了进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如果想要拿他的手机,就得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这也太可怕了。
我将太宰治背回了家。姑且说是家吧,是我和罗莎莉合租的那套房子。
罗莎莉不在家,大概是去爱伦坡那里借书了。我发了邮件给她,她还没回。
太宰顺从又安静地躺在地上,我打开了空调的制暖模式,又给他披了一条毯子,说:「我去给你煮点醒酒茶,你先躺着休息一下吧。」
我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做出这种事。
但刚才将他放在路边想不管时,他居然用两隻手握住了我的一根手指,嘴角还噙着满足的笑意。
这样的太宰毫无防备,还保留了一份久违的童真,看上去不那么令人讨厌了,加上我也不确定刚才那伙人会不会还有残余同党在附近,于是将他带回了家。
我有些不放心他,刻意把阳台的窗户给锁上了,防止他给我来个酒后即兴跳楼。
醒酒茶的材料很常见,做法也很简单,以往我在俄罗斯留学时,常常煮给陀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