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气的发言让人觉得好笑, 但儿子居然真的慢慢止住了哭声, 还朝我们咧嘴一笑。
爸妈也守在产房外, 等看到我和儿子平安无事时,妈妈激动地掉下了眼泪,但她立刻又把眼泪抹掉了。
在这个瞬间,我明白我也成了「妈妈」这个角色。
我的身体恢復得很快,几天后就出院回家了。家里多了个孩子,瞬间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乱步的性子,儿子特别能吃,一饿着就哇哇大哭,奶水很快就不够吃了,还得额外给他冲奶粉。
我虽然事先看了很多养育孩子的视频和书籍,但当真的抱着这团软软的小肉球时,还是有些迷茫。
……我真的能够养好他吗?
「清溪溪,你想好给儿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一听到取名字的话题,我妈当即放下了手里忙着的事,凑了过来:「叫大器吧,江户川大器,会是个人才。」
「太难听了。」乱步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儿子以后会恨我们的。」
「叫悠见吧。」源清远也凑了过来,淡声说道,「悠然见南山,是中国的一句古诗。希望悠见能平凡幸福地度过一生。」
我摇了摇头:「他未必想要平凡地度过一生,也许他想要兴风作浪地度过一生呢。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现在一切都是未知。」
我和源清远私底下交谈过一次,我郑重地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永远不要用因果律来看我儿子的未来。
在我看来,已知比未知更加可怕。一旦看到他的未来,我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干涉,甚至我们的决定会左右他的人生。
「但我会和乱步一起,努力将他教导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是我给源清远的交换条件。他答应了。
「清溪溪,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字,叫小歪。」乱步伸出一根手指,将手指递给儿子玩,儿子双手抱着他的手指,笑得合不拢嘴,「大名就由你来取吧。」
乱步大概是看到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姓名运势之类的东西,所以将选择权交给了我。
「叫止步吧。」我想了想说,「面对未知,一往无前固然需要勇气,但有些时候,及时止步,却需要更大的勇气。」
止步在一定意义上等同于及时止损,但这意味着要狠心放心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想法,所以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我摸了摸儿子幼嫩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喃喃道:「江户川止步,希望你具备我所不具备的勇气,过你想要的一生,爸爸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止步夜里折腾人,哭泣的次数比一般孩子要多。我妈嘆气说我小时候并不难带,这一定是随了乱步。
乱步想要反驳,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听不听话,又无从反驳,只好噘了嘴。
止步看到他的父亲这一动作,也学着噘了一下嘴。
「你不要学我!」乱步觉得自己噘嘴没问题,但他儿子噘嘴问题就大了,「你噘得又没我可爱!不要学我!」
我妈帮止步洗完澡,让乱步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水分。乱步用脸贴在止步的屁屁上,陶醉地说:「小歪的屁屁好柔软啊。」
止步咕嘟一声,放了一个响屁。
乱步差点跳了起来,捂着鼻子说:「好臭啊,你也太阴险了,你要把你爸熏死吗?」
我妈无奈地朝我摇头:「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孩子气。」
孩子气的乱步在带孩子方面,有时候靠谱的让人意外又感动。
止步是爸妈和我们轮流带,不然谁的身体也吃不消。夜里我常常看到乱步耷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给止步冲奶喝。
不仅如此,他几乎只要一秒钟,就能推测出止步为什么哭闹,并且精准地解决问题。
虽然他也时常会和止步吵起来,抱怨小孩子真该丢给国木田独步去照顾,但手下的动作,却一直很温柔。
止步满百天的时候,我和乱步重新举办了婚礼。
婚礼的地点选在了月萤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月萤山的装饰和布景全部出自于幸村精市之手,他不仅醉心网球,也醉心艺术,在这方面是他的强项。
他笑着跟我说:「清溪第一次结婚时,我没在场,现在总算是补上了,太好了。」
婚宴的餐点和酒水则是丸井文太负责的,伴手礼由花丸外婆的美滋滋鸭场提供,费用的核算则是由柳莲二负责。
伴郎邀请了切原赤也,伴娘邀请了绿谷出久的女朋友轻灵女士丽日御茶子。
证婚人则是请了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现场给我表演了一个长达三秒钟的巅峰状态版,但很快又瘪气,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我们没请多少客人,只请了各自的朋友和各自工作地方的伙伴,大家如约而至。
除了……中原中也和泰子小姐。
泰子小姐放弃了她追求的夏目老师,也放弃了太宰治对她提议的加入侦探社的邀请,投身到了港口黑手党中,效命于森鸥外。
我问过她,她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原因,只说她追夏目老师,就像傻狗追飞鸟,永远追不上。
再问,她就叫我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覆过我的任何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