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寻何等人也,又怎会做些小女儿的娇羞?她放鬆了身子躺在榻上,嘴上也不饶人:「那雪妾便等着右使迎娶了。」
东方黎为那熟悉的自称愣了愣,就听雪千寻道:「只是雪妾却怕再见不到右使,守了活寡。」她看不清东方黎的表情,无法再揣度她的心思,只好自顾自的道:「这世间,是人都多有些亲朋好友,右使能屠尽这开封城内之敌,却又要在这世间树敌无数,往来如此,莫非日后要杀尽天下之人不成?」
东方黎沉默不语,这道理她未尝不懂,只是为在日月神教中站稳跟脚,不得不以杀建功。五来,正派邪派皆招惹了不少,想要收手绝无可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怕反倒是自寻死路。
雪千寻见她沉吟,隐隐也知道她的顾虑,「右使已入江湖,万万是出不去了。但是若杀伐太重,也是过犹不及。」声音陡然转厉,「不若杀鸡儆猴,尽屠一脉!」
东方黎沉默半晌,开动机关走了出去。
第10章 .道士与少女
=======================
夜深人静,一辆轻装马车出了开封城。车的外面瞧着普通,里面却布置的舒适。雪千寻余毒渐清,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但身体还有些虚弱,只能斜靠在那里。平一指就坐在旁边,搭搭脉,喝口酒。
「奇哉奇哉。」他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似是悠閒却喊着奇怪,「你这毒竟然真的渐渐退去了,我却依旧探不出什么门路来。」
雪千寻抿嘴笑笑,似是想到些什么,一双眼睛透出光亮来,「还是要多谢先生救我,又出得开封照顾。「
平一指吓了一跳,慌忙道:「说不得说不得!可不是我救的,救不得救不得!我最多只是治了你的眼睛。」他嘆口气又道:「我这次出来也不是为你。」实在是那魔教右使太过阴损,竟招惹丈人一家过来,还要挟他要让他丈母娘住在他家隔壁...他打了个寒战,又想起那个古怪精灵的女子来,这姓东方的没一个好东西,苦哉苦哉。
摇摇自己的大圆脑袋,又拿瓶药丸给她,「药不必敷了,但是还得吃,约莫十天你的眼睛就好了。至于身子骨,你这身子骨本是个好苗子,就是太虚,不过你那情郎有权有势,要以珍奇调理也并非不可。」
雪千寻听的他说情郎,心里涌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自那日之后她就再未见过东方黎,似乎她已经离开了开封。如是杀鸡儆猴...会从哪里下手呢?雪千寻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事态并不熟悉。「先生莫要乱说,右使是千寻的主人,千寻不敢高攀。」
平一指道不屑:「不是情郎又是什么?我每次进去你那翘首以盼的眼神,莫非当老夫是瞎子不成?」他又想到东方黎,「那右使素来冷厉,对你却温柔的紧,又岂会对你无意?」
雪千寻听他对东方黎似乎知道许多,连忙把握机会,熊巨是东方黎手下的人,虽憨不傻,每每与她对话都半分口风也不透露。「先生似乎很了解爷?」
「了解可谈不上。」平一指摇头道:「加你这次,我见过他三次。不过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却不少。」
「先生可否说说?」
平一指沉吟了一下,娓娓道来。
东方黎这个名字,五年前还没人知道。但是就在五年前的某一天,这名字突然在江湖中传开,从此便再未失了热度。
平一指第一次听说她是在有间酒楼,那时候这酒楼刚开,搞什么开业酬宾,他推推嚷嚷的进去了,正等菜的时候,就听有人在说这个名字。说的是她一人一剑独战定江门,上上下下七十五口人血流成河,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这狠戾眨眼传遍江湖,邪道如有荣焉,正道痛斥怒骂。
有人说她长得青面獠牙,能止小儿夜啼;有人说她身高两米,膀大腰圆。江湖传言,万不能信,平一指也不过是付之一笑,倒是听的她做了舵主,又做了堂主,爬上了长老,当上了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此开始。只不过那位置再高,也都是尸体堆成的,让人慎得慌。
雪千寻却不在意,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受尽屈辱却不能反抗的卑微滋味,才最吞血噬骨,让人难熬。欲成大业,岂可无鲜血铺路?若能手掌干坤,何惧化身修罗,这事太过寻常,她关心起别的来,「先生曾为爷诊病?」
「未曾。不只是我,似乎也没有别人。我听闻他不受伤倒还容的亲近,受了伤便不与任何人近身,就算包扎伤口也是自己动手。」
「那自己包不到的地方呢?」
平一指哑然失笑,「我又不是他的门房小厮,如何晓得,不过是江湖传闻罢了。」
雪千寻又问:「既然他未诊过病,先生又怎么认识他,可是他曾经送过别人来?」
「当然不是,那般性子冷淡的人,只怕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又岂会为别人性命奔波?你倒是头一个,所以我方说他钟情于你。」他说着大笑起来,「现在江湖上可都传你雪千寻如何绝色,一个风尘女子却叫怒蛟帮少主人与日月神教右使争风吃醋起来。那右使东方黎一怒之下,屠杀沈家满门。又为你冒生命之险怒冲开封,大开杀戒。」
雪千寻心中一动,不由想起那轻轻淡淡的脸来,无论那份感情是真是假,她对自己的好当真是有目共睹。她知道江湖中那些传言不会像平一指说的那么好听,红颜祸水,狐狸精一类的骂名定然不少,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涩然于此次有人因着她而布下陷阱围困东方黎。这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