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吃一切污秽、骯脏的东西。
而它本身,亦然是污浊的一部分。
一个身影从围墙上跳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戈登点燃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深吸了口气,望向那个身影:「所以你还是来了。」
蝙蝠侠望向正在被押下警车的谜语人,点了点头:「我不放心。」
「你什么时候放下心过。」戈登吐出一口烟圈,语气有些无奈的笑意,「教会的那个孩子呢?」
「我送他回教堂了。」蝙蝠侠说道。
戈登有些意外:「哦……哦,我倒是没想到……」
蝙蝠侠:「怎么?」
「没想到你们两个能走得这么近。」戈登耸了耸肩,「毕竟,你知道的……他是教会的人。虽然他最近倒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虽然教会已经用很长时间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善意,戈登面对教会也基本上放下了大半的警惕和防备,但蝙蝠侠毕竟是蝙蝠侠,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放下戒备。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再对这个话题发表什么看法,而是说道:「最近黑面具和法尔科内怎么样?」
两人跟随在押送的队伍后面走进了阿卡姆疯人院内,一边走着一边聊了起来。
「黑面具最近还行,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但也没有那么糟糕,大部分时候都是清醒的,至少能与别人沟通。哦,抱歉……」戈登又吐出了一口烟圈,被一旁的精神病医生制止了之后,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掐灭了烟,「但法尔科内……」
他停顿了一下,这个微妙且意味深长的停顿让蝙蝠侠眉头微微一皱:「他怎么了?」
「他越来越糟糕了。」戈登嘆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始终对教会有那么一点点排斥,就是因为与他们为敌的人的下场都……过于令人不适了。」
「医生怎么说?」蝙蝠侠问道。
「他们的大脑都没有任何损伤,但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崩溃。」戈登说道,「没有任何精神科医生能给出有效的治疗方案,现有的治疗手段都尝试过了,但只会让他们的病情变得更加糟糕。」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他们的病有出现传染的症状吗?」
戈登微微一怔,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
蝙蝠侠点了点头。
这是件好事,至少说明外神带来的疯狂并不会无节制地进行传播。
「但不少医生说,在给法尔科内进行治疗的时候,经常会出现头晕噁心的状况,而且这种症状会持续很久。」戈登说道,「我想这或许不是什么好征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进了病房区。
长长的走廊两端,无数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透过栅栏望向他们,仿佛一隻只被关在笼中的野兽。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向最里面走去。
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们迴荡着的脚步声。
戈登很快就在一间病房的门前停了下来,他指了指病房的门牌,说道:「法尔科内在里面。」
蝙蝠侠伸手打开了那扇铁门上的小窗,朝着门内望去。
门内诡异可怖的情景让他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一个骨瘦如柴、几乎看不出人型的怪物此刻正蹲在墙角,冰冷的月光透过高高的铁窗照射在地面上,而那个看起来像是法尔科内的人形则是蜷缩在最黑暗的角落里,嘴里不断发出恐惧的咿唔声。
「月亮……月亮……」他的声音颤抖着,尾音里几乎全都是绝望。
蝙蝠侠看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望向了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的戈登:「他这样多久了?」
戈登说道:「一直都是这样。」
蝙蝠侠再次望向病房内部蜷缩成一团的法尔科内,他眯起了眼睛,想起了当初信使和他说过的关于「月之怖」的信息。
月之怖作为旧日的眷属,是一种高于人类的超凡存在,而它诞生的契机,便是来源于人类对月亮的恐惧。
虽然迪克也提起过法尔科内似乎也与月之怖有着一定的联繫,但谁都没有想到,月之怖对他的污染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他的症状加重或许不是因为秘星之眼。」蝙蝠侠沉声说道,「而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病房里的法尔科内动了起来。
他抬起头,露出那张已经皮包骨头、状似骷髅的脸,望向病房外的蝙蝠侠。
一个怪异的、扭曲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气流声,语句破碎地说道:「人类……蝙蝠……优秀的……祭品啊……」
「他在说什么?」戈登没能听清楚法尔科内喉咙里发出的气流声,正准备凑过来看,法尔科内却在这时突然动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皮包骨头的手脚仿佛四肢一样在地面上快速移动着,眨眼就就扑到了铁门之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金属的碰撞声。
他那双几乎突出来的眼睛贴在小窗上,死死盯着蝙蝠侠。
戈登被惊得当场后退了半步,而蝙蝠侠却纹丝未动,目光沉沉地隔着那扇小铁窗看着门内的怪物。
「月亮看见了你……飞翔之鼠,月亮一直看着你……」怪物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如同耳语,「月亮的力量,没有回归……异教徒阻拦着月亮的降临,而此刻,他们盲目,他们远去,他们活埋……他们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