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似乎看见一道火光由远及近,眨眼消失在左侧盲区之外。
宋茯苓探头,就见船上那侍卫已经放下小扶桑,正面朝会馆的方向张望。
不多片刻那侍卫就驱赶着人群散去,拎着小扶桑躲进了船舱里,花船也即刻调头。
躲?他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宋茯苓不明所以了许久,直到听见外间小厮的吶喊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来人吶!走水了!快去风雅苑救益王!”
“什么?可是等等!益王殿下有令不得擅自靠近,如此闯进去只怕……”
“火光都快衝天了,这时候不闯是不要命了吗?这么久没动静,只怕益王殿下早就睡着了……”
这些动静宋茯苓自然听见,另一边闻声早已起身换好衣袍,甚至在管事通报之前还替宋茯苓收拾了个囫囵。
“不好了宋先生!风雅苑不知为何突然失火,安全起见,还请两位大人莫要久留,以免有所殃及。”
闻声:“益王殿下可出来了?”
“已经有人去撞门了……”
竟然还反锁着?闻声眸色微黯,再抬头已经面带焦急:“嬴某略通武艺,如今情况危急也顾不得殿下的禁令。你进来,替宋先生收拾外衣,待我破了雅苑的门再来接他出去。”
说罢也不等那管事答应,将外袍沾了水便披上往风雅苑去。
“哎!这……”
如那管事所料,益王果然已经在内室睡着,不是闻声那一脚,再等等只怕就有熏晕的危险。
就是如此,益王出来之时也已经有些意识不清。
闻声原本意图上前帮忙,却因为谢渺的一个匆忙之举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假装不在跳离到了很远的角落,趁着众人慌乱之时,带着宋茯苓即刻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姬寒:不好,要挨打,溜了溜了……
第118章 七·十七
“哥你说什么?”
将宋茯苓送回太傅府后, 没多久闻声又翻回来,禀退下人和宋茯苓说起在火海里看见的场面。
“你说益……”宋茯苓险险收声:“他胯|下无物?”
“没错。”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谢渺只被人罩了件绸袍便架出来, 浑身上下都还淌着水。如果他不曾下意识用手遮挡下身, 闻声还不会留意到这等细节。
宋茯苓眉心紧皱:“此事事关重大, 哥你确定没有看错?”
闻声目力惊人, 自然将这番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没有。”
“此事……”宋茯苓长吸了口气,推着轮子往窗边走了一截,震惊至极。
他倒不是怀疑闻声话里的真实性, 只是单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这一瞬间宋茯苓想到了很多, 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不对, 这不对……从来没有听说过益王受袭的事, 怎么就断了命根子?”
闻声沉吟片刻道:“如果不是受袭呢?”
“不是受袭还能是什……”话音戛然而止, 宋茯苓眨了眨眼, 猜测道:“难不成是受刑?”
闻声:“多半是如此。”
想要确定一个怀疑究竟有几分可信,在调查清楚之前,便看它和逻辑有几分自洽。
益王府中无子,泡浴不喜旁人靠近,无根之人基本上没跑。
又见他对太子谢巡隐怀不轨, 除此之外,亲王府上无嗣又岂会只有一个正妃?庆帝作为益王的亲哥哥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管。
不闻不问的理由只有一个,庆帝知道内情,而且这件事还是他亲自所为!
这番梳理让宋茯苓起了一身冷汗,他想起朝臣面前温文尔雅的庆帝, 总是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 没想到竟然会对自己的亲弟弟露出如此狠辣的一面。
为什么?多半是为了“安心”二字。
他忽然庆幸方才在会馆,闻声想也没想就打消了他覆国的念头。真正坐上那个位置, 谁也无法保证哥哥还会对他毫无芥蒂。
如今这样就很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宋茯苓连权臣都不想做,沉冤昭雪之后跟着哥哥归隐田园,也不失为一种好退路……
想得有些远了,宋茯苓疑惑的神色退去不少,终于回到正题:“如此说来,这兄弟俩并不如看起来的和睦。遭受这等奇耻大辱,他竟然还能隐忍不发……”
闻声点头:“可见之前上元节你并没有看错,他多半对太子心存怨恨,不止太子。”
宋茯苓还有一点想不通:“寻常人受下如此大辱大多忍不下这口气,可他在圣上面前却恭顺了十多年,不恨是不可能的,他究竟在等什么?”
闻声从沉思中回神:“是真不在意还是伺机而动,这件事还需要更细緻的查探,他常去的花船会馆须得尽数叫人去看,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女伎。”
“我知道。”宋茯苓应下:“这件事就交给我。”
闻声忽然想到:“太子那儿得多上点心,万一谢渺对太子出手,你定要保住太子。”
“为何?”宋茯苓不解,太子若真被益王所害,岂不是正应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