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为女儿请来了医生,医生诊断后,没有多问,只让魏尔伦夫人安心修养,房间窗户儘量通风,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事实上,整个巴黎上流社会婚姻幸福的家庭寥寥无几,比玛蒂尔达家境更好的那些贵妇们,哪个不面临丈夫养情人的问题。
这个时代对女性何其的苛刻。
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嫁入后的女人赌的是丈夫的良心。
很显然,保罗·魏尔伦的良心不是很充裕。
「妈妈!」玛蒂尔达扑入母亲莫泰夫人的怀里,待医生一走,她尖叫地说道,「他养情人就算了,可是他养男人,他拿我们家的钱去讨好兰波,把生病的我丢在家里!」
莫泰夫人哀伤地说道:「忍一忍吧,我们无法插手。」
玛蒂尔达说道:「自从兰波来了,他花掉了两千法郎!」
莫泰夫人心疼女儿的遭遇,早知如此,怎么会让女儿嫁给魏尔伦,他们的女儿本来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丈夫。
莫泰先生挺着肥胖的肚子,面色阴沉地站在女儿的房间门口。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就坐船走了。」
玛蒂尔达抹眼泪,听得莫泰先生怒火三丈,魏尔伦宁愿抛下妻子和孩子去度假,也不肯回家和家人商量一番。
莫泰先生说道:「等他回来,我一定帮你斥责他。」
玛蒂尔达仓皇地说道:「他会回来吗?」
莫泰先生沉默地点头。
他相信魏尔伦玩一玩就会回来,没有勇气豁出去私奔。
玛蒂尔达收拾好受伤的心灵,破涕而笑:「我想通了,只要他回来就好,我会一个人抚养乔治,不用他多操心。」她惊恐于自己被丈夫抛弃,那样会让她在巴黎成为一个笑话。
莫泰夫人见她回心转意,无奈地劝道:「这样想就对了。」
玛蒂尔达挤出笑容,心底痛苦。
她爱魏尔伦。
那个最初为她改变,为她写诗,好似焕发新生的男人。
为什么结婚后会变成这样!
她不明白!
她做了一个好妻子,但是对方没有当一个好丈夫!
玛蒂尔达心中的吶喊和愤怒,宛若当年得知兰堂跟搭檔重归于好的麻生秋也,感情没有公平可言,只分来得早和来得巧,自认为付出很多的人,往往是感情中不舍得分开的那一方。
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在雨果那里度假,弗朗索瓦把兰波的朋友也当作自己的朋友招待,还带他们去看了自己的妹妹,相处融洽。弗朗索瓦把如何开导妹妹的头疼事说出来,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把那个男人绑过来,逼他结婚。」
「兰波,你的提议是犯法的!我觉得让阿黛尔小姐换一个追求者比较好吧。」
保罗·魏尔伦嘴上如此说,压根不认为有哪个男人想追求阿黛尔·雨果了。一个遭人抛弃,三十多岁的疯女人,能看上她的人要么眼睛瞎了,要么别有所图,绝非良配。
弗朗索瓦也就听听,没有当真,他对妹妹的感情情况到了绝望的地步,发自内心地说道:「千万不要为爱疯狂。」
阿蒂尔·兰波举止大大咧咧,勾住弗朗索瓦的肩膀,「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哪里有那么多道理,你爸爸收藏了好多东方的瓷器,可以偷偷送我一块吗?」
弗朗索瓦爱莫能助:「那是他的心头好,你问我没有用。」
阿蒂尔·兰波挠头,不好意思开口。
保罗·魏尔伦见两人动作亲密,格外碍眼,弗朗索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继承了维克多·雨果高大魁梧的身材,兰波靠在对方身上就像是小鸟依人,而不像是称兄道弟的朋友。
「兰波。」保罗·魏尔伦把人扯回座位,「你别让弗朗索瓦先生为难了。」
阿蒂尔·兰波对他翻白眼,「我和他是朋友!」
保罗·魏尔伦咬牙:「我们也是朋友。」
阿蒂尔·兰波瞅了瞅他吃醋的表情,扮了个鬼脸,继续跟弗朗索瓦说话,无视到雨果家里就不敢大呼小叫的魏尔伦。
老妇人朱丽叶·德鲁埃走来,为晚辈们端来了茶点。
阿蒂尔·兰波神采飞扬,飞了个吻:「谢谢朱丽叶女士!」
朱丽叶·德鲁埃没见过这样独特的孩子,笑着说道:「真是讨喜的小甜心,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你这种人了。」
阿蒂尔·兰波摆了一个姿势,眼波里有炎炎夏日的热情。
「现在也可以喜欢我呀!」
他的行为逗乐了朱丽叶·德鲁埃。
保罗·魏尔伦实在不懂兰波的两面派,在自己家里,兰波嘴上不饶人,导致莫泰先生一家人都不喜欢兰波,为什么来到雨果家里,兰波好似变了个人般嘴甜。
归根到底,阿蒂尔·兰波厌恶追逐利益的商人,他对自己敬佩的长辈家庭是不一样的。
接触了两人后,朱丽叶·德鲁埃回到雨果的身边,为雨果揉捏酸痛的肩膀,低声说道:「你不制止他们吗?」
维克多·雨果停下笔,望向窗外:「你是指家里的客人?」
朱丽叶·德鲁埃:「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维克多·雨果以过来人的口吻:「年纪小,兰波不懂事,我和弗朗索瓦都能看得出他本性是好的。」
朱丽叶·德鲁埃:「可怜某位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