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了一个简单的错误,製造了新的闹剧。」
威廉·莎士比亚坐在楼下,反省自己看热闹的习惯,手机上传来法国访谈的人物名单,赫然有维克多·雨果的名字。
「咦,波德莱尔没有来?来的另一个人是福楼拜?」
威廉·莎士比亚眼珠子一转,捂嘴笑道。
「好可怜的甘果瓦。」
巴黎公社的首领被扣留在国内,不能轻易出国,只能派居斯塔夫·福楼拜监督维克多·雨果的一举一动,提醒对方要在英国保持冷静。
威廉·莎士比亚伸了个懒腰,痛快地决定了之后访友的流程。
「我不写其他版本的《奥赛罗》了!」
「我要找雨果要《巴黎圣母院》的歌剧改编权!」
「爱斯梅拉达……就让『她』永远在舞台上展现美好的一面吧。」
二楼,卧室里的画中人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泪,挤出勉强平静的神色,他在两个孩子隐含不安的期盼之下,迈出修长的腿,皮鞋稳稳踩在地面,容颜年轻俊美,一如还未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时候。
「麻生秋也」走出了自己的画像,推开了摆放祭品的桌子,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一同扑入「他」的怀里。
怀抱是冰冷的。
黑西装下是支离破碎组成的身体。
越是如此,两个人越是像是在拥抱回来看他们的父亲。
「对不起。」
麻生秋也的画像,无形之中替另一个自己对孩子们道了歉。
「呜呜——」
江户川乱步的手指一紧,眼泪脱框而出。
「乱步说,他接受了您的道歉!」
中原中也给激动得说不出话的乱步补充了回答。
「中也长大了。」黑髮男人的皮肤上有许多伤痕,眉眼神似过去的模样,比之前见到太宰治的形象要好上几分,「会照顾哥哥了。」
中原中也闷声说道:「我一直都有照顾他,倒是您——」
蓝色大海般的眼眸上再次瀰漫着雾气。
他后退一步,没有学日本人士下座的传统,而是重重地弯腰低头,勇敢地大声说出心里话:「这么多年,多谢您的照顾!」
江户川乱步胡乱擦拭眼泪,绿眸睁大,不敢落后半分。
「我也是!」
「秋也,我有听你的话,当一个好人,保护弱小,维护正义,没有再给福泽先生添麻烦了,我有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长大!」
「我没有异能力,我愿意当当秋也一样的普通人!」
江户川乱步朝他鞠躬。
异能力的梦,醒来了,这个世界遍地笨蛋,自己也是。
一家五口,三个孩子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英国,仅差兰堂。麻生秋也生前保护的幼苗,有在风雨中慢慢长大。
「麻生秋也」想要触碰他们的发顶,手终究是停下了。
这具身体就是颜料和尸块组成的。
他们也发现了吧。
仍然把「他」视作绝望死去的父亲,对他说着这些话,希望他可以在得知所有事情后获得内心的平静。
「这些书。」「麻生秋也」不忍看下去,转移话题,拿起了《地狱一季》,「你们阅读过吗?」
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为他七嘴八舌的讲解起来。
「《地狱一季》有内容跟《永恆》相似。」
「《巴黎圣母院》是雨果先生写给您的生日礼物,您生日的那一天,芥川龙之介也为你写了一本《黑之狂犬》。」
「快看,法国《恶之花》的修订版!」
「这本《莎乐美》的作者是奥斯卡·王尔德写的,具体不清楚,我看了跟您有一点关係。」
「我知道!太宰靠私底下的交易,让奥斯卡·王尔德写的作品。」
「这本是我的!我的!看我的小说《D坂の杀人事件》!」
「乱步,不要挤开我的诗歌集《往日的歌》!」
一阵阵朗读的声音飘出二楼。
日本的文学之家,莫不过如此,每个家庭成员都是有代表作的文人,以文学打开了他们生活的新道路。
「麻生秋也」没有去问为什么未看到兰堂的作品。
江户川乱步说道:「秋也,你交给了兰堂先生最难的任务,让他续写你的作品,他要用这辈子去写完它。」
「麻生秋也」的神情不变,温馨的气氛又多出一丝怪异。
「他」身上的森冷一闪而逝。
中原中也莫名害怕。
「秋也,我们回家好吗?」江户川乱步仍然在说话,看似没头没脑,脸色已经煞白,流露出祈求的胆怯之色。
「麻生秋也」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轻轻地说道。
「我已经没有家了。」
「从兰堂原谅了魏尔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忐忑、担忧、恐惧统统化作了现实,八年的感情比不过四年的相识,他欢迎魏尔伦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呢。」
「他说的是真心话,我听得出来。」
「所以我发誓,再也不爱他了,我再也不爱这个人了,让他们永远纠缠到一起吧,我已经用尽力气地诅咒他们。」
「后来,我成为画像,我发现了一个更可悲的事实。」
「只有我死去——」
「我才能不爱他啊。」
「麻生秋也」发出了笑声,画像记得自己被孤独留下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