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他的敌人看见「暗杀王」的冷漠眼神,肯定会害怕自己上了法国政府的黑名单,成为下一个被找出弱点击杀的人。
保罗·魏尔伦突然听见门口发出「嘭」得一声的动静,翻书的动作停下。
他身上的每块肌肉进入攻击状态。
杀意一闪而逝。
重力异能随时准备释放出来,碾碎敢打扰自己看书的人。
等到他看见是谁闯入后,保罗·魏尔伦脸上有了一抹惊讶,不咸不淡地说道:「波德莱尔先生,请尊重我的**。」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的人未到,黑色的皮鞋先至,男人大步流星地来到保罗·魏尔伦看书的客厅,看了一眼像是冬天的猎豹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身上裹着毛毯、疑似工作结束后刚沐浴过的金髮青年。
对方看的是阿蒂尔·兰波的诗歌集《永恆》。
诗歌很美。
看诗歌的人也有着雅致的外表,无意识地为散发神明般的魅力。
这个画面让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再次为学生的感情问题烦躁,把衣架上的衣服丢过去,「穿上,我找你问几个问题。」
保罗·魏尔伦没有意见,放下诗歌集,扯过衬衣就穿上,彩色毛线编织的非洲毛毯从身上滑落到脚踝,皮肤光滑的带来不了一丝阻碍,完全不在乎的展示身体,无怪保罗·魏尔伦的超越者同僚们会私底下说他很浪。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避开不礼貌的直视,去翻他看过的诗歌集,不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傢伙用钢笔在《永恆》的开篇诗歌进行了涂鸦和修改。
「拥有」改成了「没有」。
「幻觉」改成了「科学」。
「忍耐」改成了「耐心」。
「噩梦」改成了「苦刑」。
经过保罗·魏尔伦之手,修改过的诗歌呈现出另一种意境。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情不自禁地吟唱:「没有希望,没有新生,科学与耐心,难逃苦刑。没有明天,炭火如织。你的热情,天生使命……」
这仿佛就是阿蒂尔·兰波与保罗·魏尔伦的区别。
保罗·魏尔伦受到阿蒂尔·兰波四年的教导和影响,许多兴趣爱好都是被阿蒂尔·兰波努力培养出来的,他们看到的事物相似而不同,写出来的诗歌也有不同的理解和见地,蕴含绝望的诗歌竟然比饱含幸福的诗歌要惊艷三分。
人,为何会被绝望吸引?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深思,往下看去,后面的内容没有修改。
可是没有人知道保罗·魏尔伦找到的「永恆」和融入太阳的「沧海」是什么,哪个人给予的温度可以改变这个冷冰冰的非人存在。
保罗·魏尔伦换好了衣服,屈起腿坐了回去,既放荡不羁又微妙的禁慾。
他扬起无法融入眼底的笑容,冰冷的蓝眸没有人类的杂念,空泛地客套道:「没有咖啡,没有水果,波德莱尔先生别介意,我这里一般没有人来做客,若不是知道是您,刚才大概是一具尸体被丢出去埋坑了。」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过滤对方的话,问道:「你平时喜欢写诗歌吗?」
保罗·魏尔伦的眉梢微动,这倒是出乎意料的问题。
「有吧。」
「我能阅读你的诗歌吗?」
「不能。」
「阿蒂尔有阅读过吗?」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好似忘记来时的暴怒,优雅地找个地方坐下,也不用对方招待,和蔼地询问学生的前男友。
「你问已故的亲友?」保罗·魏尔伦加重「已故」的词,「我和亲友成为搭檔的四年里,没有看见他写过诗歌,更多的时候是他的兴趣来了,在空閒时间里主动教我阅读诗歌和书写拉丁语。」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闭了闭眼,内心惨不忍睹,「一次都没有?」
保罗·魏尔伦说道:「一次都没有。」
保罗·魏尔伦见他的视线总是落在「让·尼古拉」的诗歌集上,心中瞭然,这个喜欢玩弄人心的老流氓知道阿蒂尔·兰波出版过诗歌集。保罗·魏尔伦像是主动找话题般地说道:「我对诗歌比较感兴趣,这本诗歌集的诗人似乎与我有缘,明明素未谋面,我总是能从诗歌里感觉到一丝隐约的亲切。」
他在报復性地戳波德莱尔的软肋。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果然眼神微变,但是想到完全不是保罗·魏尔伦猜的那些事,而是联想到了保罗·魏尔伦的基因提供者身上。保罗·魏尔伦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却喜欢写诗歌,会不会是继承了复製人本体的兴趣爱好?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怪异地说道:「你说……你感觉到了亲切?」
保罗·魏尔伦微笑:「嗯。」
这是阿蒂尔·兰波的诗歌集,自己对亲友熟悉而已。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仔细地问道:「我看见你修改了《永恆》的开篇诗歌,你是讨厌第一首诗歌吗?」《永恆》里只有第一首诗歌出自麻生秋也写给阿蒂尔·兰波的残诗,其他的暂不清楚具体的来历。
保罗·魏尔伦否认了他的想法。
「不哦,我认为第一首诗歌最符合我的心意,只是『让·尼古拉』写得太美满了,就像是心愿已了的逐梦者……」
他讽刺着阿蒂尔·兰波失忆后的人生,冷冽得就像一道冬日的寒风。
「人,怎么可能追到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