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家亮着灯的孤儿院的时候,徘徊在附近的阿蒂尔·兰波被一名男性院长发现了,对方警觉地盯着他,仿佛担心他想要做不好的事情。
阿蒂尔·兰波麻木地往更远的地方走去,身体微微瑟缩。
好冷。
好冷……
如果他没有被麻生秋也捡到,是不是也会这样……
失去记忆,失去过去,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收留自己的地方,无需太久,给他一杯热茶就可以了。
等到天亮了,阿蒂尔·兰波从郊区又绕回了市区,来到了麻生秋也买给中原中也和羊那群孤儿居住的宿舍楼下路过,悄无声息地上楼,果不其然地看见了中原中也四肢摊开地睡在房间床上,没有回别墅过夜。
他虽然生麻生秋也的气,恨不得让对方在病床上躺一年,但是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对方竟然认为他会迁怒到孩子身上。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
阿蒂尔·兰波为中原中也盖好被子,习惯了监护人照顾的中原中也没有睡醒,迷糊地抱住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之后,阿蒂尔·兰波借用了中原中也的水杯,喝了口热水,把「兰堂」使用的银行卡全部放在了中原中也的枕头边。随后,他一个人走在海边,沿着当年放置过军用潜水艇的地方慢慢路过。他的长捲髮不復整齐,吹得有一些凌乱,所幸耳罩发挥了发箍的作用,为他约束住了一些自由放肆的黑髮。
他把视线从地面移开,望向了前方,嘴唇在围巾下有一些青白。
四处的徘徊,让他的脸色冻得发紫。
有一个人站在对面。
斜影在他的脚下,拉得很远,海风与海鸥的鸣叫中吹来对方的声音。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呀,亲友。」
……
第334章 第三百三十四顶重点色的帽子
这个人戴着破坏监控后、从别墅里取出的黑帽子,金髮编成了一股小辫子,从额头绕到了脑后,扎出了一个长发的低马尾。
很精緻的髮型。
与传统的披肩散发有着鲜明的不同之处。
他的衣着打扮也极有品味,白西装,黑西裤,外套上有胸针、手帕,手套是半掌的款式,可以避免留下指纹的同时增添一些性感优雅的元素。当年阿蒂尔·兰波教会对方如何生活后,对方难得保留了下来。
「见到我高兴吗?」
昨天还打过电话,今天就来找阿蒂尔·兰波的金髮青年微笑。
黎明的光线落在对方的身上,恍若海边的神明,神明的眼底不再空无一物,懂得了掩饰,浮现一些戏谑的神色。
时隔八年,教导者与被教导者见面了,岁月为他们留下了痕迹。
或者说——他们是曾经互相最信任的人。
阿蒂尔·兰波露出见到故人的放鬆神色,往保罗·魏尔伦所在的地方走去,砂石在雪地靴下有点硌人,然而人生的道路怎么可能一直平坦无阻。
保罗·魏尔伦静静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笑意越发明艷。
海风摇曳了金髮,却吹不动黑帽子分毫。
在两人距离一步之遥的时候,阿蒂尔·兰波低哑地说道:「保罗,我发现了一件事,我做人真的好失败,也许我不适合正常的谈恋爱,想要的留不住……当纯粹的亲情、友情会更好一些吧。」
阿蒂尔·兰波说完,拥抱住了千里迢迢来日本找他的保罗·魏尔伦。
「对不起。」
「保罗。」
这句道歉让保罗·魏尔伦的手停下,一脸莫名其妙。
两人之间何来对不起?
阿蒂尔·兰波把头靠在自己保护过四年的人的肩膀上,「我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给予你的是自以为是的同情,让你一直很不舒服吧。」
「我过去想帮你。」
「可惜你不是很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
「如你所见,我已经没有能力再送你好看的礼物了,本来想给你欣赏的诗歌集也不属于我,我什么都没有,光是道歉,你可能无法原谅我……所以我想到了另一种弥补的方法,一个更好的生日礼物。」
相拥的搭檔,看上去感天动地。
保罗·魏尔伦的笑容如面具般卸下,手泛起「重力」异能力的力量,放在阿蒂尔·兰波的后背上,宛如亲密的友人,而不是冰冷的杀手。
阿蒂尔·兰波恍若没有感觉危险,拥抱对方的指缝间闪过隐隐的金芒。
他们维持住久别重逢的动作。
虚假的。
阿蒂尔·兰波用温柔的一句话中止了保罗·魏尔伦的下黑手。
「我们商量一下如何保护中也君吧。」
保罗·魏尔伦愣住。
阿蒂尔·兰波说道:「中原中也,他就是当年军事基地里的小男孩,我没有把他交给法国政府,老师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保罗·魏尔伦被他戳中软肋,目光闪了闪:「亲友……」
为了「弟弟」,他决定听一听对方想说什么。
阿蒂尔·兰波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把想好的决定说出来:「请原谅我吧,搭檔,我当年用错误的方式伤害到了我们的友谊,我们来对一对口供,隐藏他的身份,让他一辈子不用受到任何人的控制。」
保罗·魏尔伦着实大吃一惊。
换作是旁人,他会觉得那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傢伙,可这人是爱国如命的阿蒂尔·兰波啊!自己在敌方阵营里才敢去背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