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打了三遍,无人接听。
江户川乱步的脸色从无所谓变得阴暗了下来。
福泽谕吉皱眉:「日本那边……现在似乎是凌晨?师兄是在休息吧。」
江户川乱步听见社长的说法,歪了歪头,自我脑补道:「凌晨……秋也和兰堂先生是在爱的鼓掌吧,为了不让我们打扰,所以关掉了手机。」
福泽谕吉诧异:「爱的鼓掌……是何意?」
江户川乱步叉腰笑道:「连社长也不知道啊!是秋也教我的!」
江户川乱步拍掌,啪啪啪。
福泽谕吉脸上的疑惑在隔了好一会儿后陡然全面拧起。
一巴掌朝着乱步的脑袋上拍下!
「停止!」
江户川乱步的大脑被拍懵了,人变乖了,不再敢嚣张,乖巧地扯住福泽谕吉的和服衣袖:「社长……我知道错了……」
福泽谕吉心力交瘁地把他往好的方向引导:「别学这些。」
江户川乱步:「那是秋也……」
福泽谕吉冷漠道:「师兄身上也有问题!」
江户川乱步如同好奇猫猫,非要福泽谕吉说出秋也的「坏话」。
福泽谕吉无力:「我说不出具体的……也没有你们能言善辩,我只想说师兄是一个很知足常乐、又让别人看不透的人。」
江户川乱步说道;「看不透代表厉害,厉害不好吗?」
福泽谕吉瞥过崇拜麻生秋也的乱步:「看不透,不算是好事。」为了说明自己的想法,他举了个例子,「比如,如果我看不透你,我就不会知道你想要我的夸奖,然后,你没有办法回去找师兄再夸你一遍。」
江户川乱步一脸吃惊:「欸?」
不愧是大人,大人就是有他不懂得的道理!
江户川乱步围着福泽谕吉转了一圈,福泽谕吉对他乱说话的恼意消减下来,明知道是一个破嘴的傢伙,还是面色温和了下来,「如果是师兄,我们就不知道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了。」
「我知道!」江户川乱步举手,「是爱!」
福泽谕吉回答:「太笼统了,不算数,我没有体会过爱情,所以无法解答,看不透师兄也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江户川乱步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他抛开了日本政府的麻烦,绞尽脑汁地想秋也想要的是什么。
秋也会想要夸奖吗?
秋也会想要一颗糖果吗?
或者,秋也会想要一碗可以吐皮的红豆麻薯吗!
江户川乱步代入自己,喜滋滋地吃起英国的点心,直到坐上飞机,他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空,想像日本渐渐升起的太阳。
「决定了!」
江户川乱步把自己喜欢的甜点,塞进了福泽谕吉的嘴里。
福泽谕吉噎住。
江户川乱步眉飞色舞:「我要把侦探的签名和短篇小说给他,还要给过生日的你们各一句夸奖。」
福泽谕吉:「?」
江户川乱步学习法国人的热情,拥抱住福泽谕吉先说道。
「福泽大叔,谢谢你多年的照顾了。」
「我超喜欢你们——!」
一瞬间,这辈子不打算结婚的福泽谕吉柔和了眉眼,就像是有了孩子。
在异能小说里,福泽谕吉遭到配角的污衊,说他杀人,是前科累累的杀手,江户川乱步是最生气的那个人,一直在骂他们,气得自己要哭出来。明明受到污衊的是他,过去身份是杀手的也是他,却是乱步在为他难过。
他想了想,伸手摸着乱步挨过巴掌的脑袋。
无声胜有声。
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晚辈,唯独乱步是孩子。
「嗯。」
来英国还是不错的经历。
……
天台上。
天色亮了,黎明衝破了黑夜的封锁。
阿蒂尔·兰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秋也留给自己的小说,尾崎红叶想要给他披上一件保暖的外套,被对方拒绝了。
「我一点也不冷。」
他额头的冷汗就像是幻觉,脸颊有了点薄红,灰暗的瞳孔在小说注入的「生机」之中有了一丝回到初恋的甜蜜和喜悦。
当年的兰堂,便是这么笑着的,让麻生秋也沦陷在爱情的谎言里。
忧郁的法国美人不再忧郁的时候,空气都是明亮的。
这份极大的反差让尾崎红叶失了声地说道:「请保重身体。」
阿蒂尔·兰波说道:「我很温暖。」
阿蒂尔·兰波把手里的小说放到自己的心口处,泪水和悲哀从他憔悴的脸上消失,他好像回到了麻生秋也没有死去、记忆没有恢復的那些日子里,沉浸在与麻生秋也一起讨论小说的对话之中。
「他知道我不喜欢诗歌了,便想让我对写小说感兴趣……」
「真是狡猾啊,秋也。」
「你没有精神粮食就会去催更其他人……」
「居然在小说里写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有多想当我的丈夫,叫我干家务活啊,我还没有在法国宣布我们的婚姻关係……」
「我们会幸福的吧……」
阿蒂尔·兰波的声音随风消散,眼神里的光摇曳几下,没有彻底熄灭,也没有完全恢復光彩,好似临死前的迴光返照。
爱情到最后……没有认错人。
秋也爱的是自己,看透了憧憬诗人的距离,只是对方还未抓住自己的手,便被自己推开了和好的希望,绝望地看着自己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