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不过,姜宓索性也不走了,藤箱往地上一放,抱着小白往箱子上一坐,抬眉看向逆光而站的何穆:「梁院长说你们军医院接收了个老兵,对方是风湿性心臟病,以现在的药物和治疗手段,无法完全治癒,只能靠阿司匹林和抗生素等药物维持。药物用多了,已经产生抗体,入冬后,对方病情加重——开始咳血。他让我过来看看能不有用针灸帮忙减轻些痛苦。」
姜宓说罢,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我记性很好,听过看过,一准儿记得清清的,是何医生和贵医院不知道请我过来干什么吧?还有,我的时间很宝贵,你们浪费不起!现在,」姜宓抬腕看了下手錶,「七点五十五分,给你半个小时时间,房间、被褥、吃食准备好。做不到……」姜宓笑,「我也不为难你,怎么来的你就怎么送我回去。」
「何医生,我很讲理的。」说罢,姜宓抱着小白起身,拉着藤箱往走廊的灯下移了移,伸手打开,取了本书,当场看了起来。
何穆张了张嘴,半晌喃了句:「那、那你等我会儿。」
听着蹬蹬的脚步往楼下去了,姜宓扯了下嘴角,还以为能走呢!
这念头于姜宓脑中也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整个人都沉迷在了书中。
手中拿的是来前赵陈刚送她的《人体解剖学》。
有了人体骨骼模型和人体经络穴位打底,看起《人体解剖学》不要太容易,难的是怎么找具捐献的遗·体,亲自上手验证一下书中所说的大脑、小脑、心、肝、肺等,掌握其大小型状、血管和组织,以及有可能引起的病变。
「咦,咱宿舍门口怎么站着一个人啊?」不知何时,上来了两位姑娘。
「听说中医部来了位姜医生——袁老的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她?」
「安排在咱们宿舍了吗?」
「想啥呢,人家一手针灸,听说老厉害了,这样的人物,便是住在咱这宿舍楼,那也是单间独住。」
姜宓对来人毫无所觉,手中的书翻过,一目十行,看得飞快,一边看,一边思索,说盲肠是大肠的起始部,下端为膨大的盲端,左侧与迴肠末端相连,上续升结肠……字都认识,也能理解,可具体怎么个相连,整体又是什么样,却只有想像。
医学来不得半点虚假,光靠想像哪行,得看实物啊!
可怎么样才能看到实物呢?
小白在姜宓怀里被人吵醒,扒着大衣往外探头叫了声,姜宓下意识地将它往回按了按,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那个……请问你是京市中医院来的姜医生吗?」其中一个姑娘凑近来,好奇道。
姜宓被小白勾着衣袖,划了下手,彻底醒过神来,拍了拍它的头,看向面前的人,不太确定道:「你在跟我说话?」
「嗯嗯,」姑娘点点头,「你是姜医生吧,这么冷的天……」她四下看了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
姜宓抬腕看了下表,八点半了,人还没回来,这办事能力?
「你们医院有实验室或解剖室吗?」
「啊?!」姑娘愣了下,「解剖室没有,实验科倒是有间实验室。」
没有解剖室啊,姜宓蹙了下眉:「实验室有人体·器官吗?」
姑娘吓了一跳:「没、有显微镜,化学试剂、培植液……」
姜宓失望地合上书:「附近有招待所吗?」
「有、有的,」姑娘忙点了点头,「出了我们医院,往西走,走个大概两里地左右,路西,就是军区招待所。」
姜宓道了声谢,打开藤箱,把书放进去,拎起网兜系在藤箱的把手上,抱着小白,提起藤箱朝楼梯走去。
姑娘见她提得艰难,面露不忍,琴盒往同伴怀里一塞,快步追来道:「我来帮你提吧?」
怕姜宓不愿,姑娘笑道:「虽然你没说自己是不是姜医生,可我还是想跟你结个善缘。怎样,我的援助之手,要不要接?」
对方说得如此坦荡,姜宓倒是笑了:「那就麻烦了。」
没让她提藤箱,姜宓把小白和网兜递给了她:「你好,我是姜宓。」
「啊,真是姜医生!」姑娘惊呼,继而笑着伸手道,「你好,姜医生,我是妇科新来的实习医生吕莹。」
姜宓与之轻握了一下,提起藤箱先一步往楼下走道:「我看你方才提着琴盒。」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文·化部要求每个科室最少报一个节目,我跟袁纯合报了一个。哦,袁纯就是方才站我身边的那位,也是我的室友、学姐,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姜医生,这么晚了,你怎么……」吕莹悄悄打量了下姜宓的脸色,「要去住招待所?医院没给你安排房间吗?」
姜宓笑笑:「安排了,我体弱,住不了没暖气、没被褥的房间。」
「啊?!」吕莹惊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怎么会,早两天我爷爷……」
「小心!」姜宓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拉她,倒没听清她后面在说什么,「嗯?」
「姜医生!」吕莹一把拽住姜宓的衣袖,急道,「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可我听大伙儿说,前两天院长就叫后勤的王主任给你安排房间,他说你看书快,过目不忘,因此还特别交待,屋里的暖气一定要足,书桌、书架一定要有。」
姜宓就着楼道的灯,打量着眼前一脸急切的女孩:「你跟梁冉是什么关係?」两人的眉眼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