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老百姓, 人人都夸讚索大人好, 皇上也认同。
阻止不了他復任啊!
「贵妃娘娘身体可康健?」
索额图再一次向康熙谢恩后, 问道。
康熙斜了他一眼, 没立即应话。
如果不是为了太子,这种擅于弄权之人, 即使復职,也是给个有名无实的职务。不可能再让他参政。
这一年来, 索额图已经习惯了皇上的冷眼。坦然而不失恭敬地说:「臣蒙皇上隆恩,一直身处高位。在高位久了,失了本心。去年那场大灾,让臣认清了自己的浅薄。臣本想以死谢罪,是贵妃娘娘点醒了臣。」
「臣的命属于大清国,属于皇上。就是死也应该死在为皇上尽忠之上, 所以才没有以死谢罪,而是拼着老命为皇上分忧。臣今日能官復原职,感激娘娘的点拨,感激皇上的宽宥。」
康熙压着心里的不耐烦,沉声道:「索大人没别的事, 退下吧。」
「喳。」
索额图打下马蹄袖, 「烦请皇上代臣向贵妃娘娘转达心中的谢意, 臣告退。」只要是对太子有利的人, 他就能舍得下老脸,去拉拢。
晚膳后,康熙扫了眼托盘里的绿头牌。慢声问道:「贵妃怎么没在?」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身体不适,撤了绿头牌。」
「去!」
敬事房太监离开后,康熙对魏珠说:「往承干宫里跑一趟,问问贵妃怎么了?身体没大碍,让她过来一趟。」
魏珠离开后,康熙有点后悔自己的衝动。想让人把魏珠追回来,犹豫的时间太长,下定决心的时候,魏珠已经回来了。
「回主子的话,贵妃娘娘病了,刚用完药躺下。容嬷嬷说,主子的事若是不急,让娘娘明日再过来。」
「怎么病了?」八成是装的,这人的心思多。她存心瞒一件事,整个后宫都能瞒着。装病装可怜还不容易。哼,可能不是装可怜,是在耍手段。
魏珠如实回答:「奴才问了。容嬷嬷说可能是着了凉。」
康熙确定了,贵妃就是在装病。
不过,他不跟她计较。装吧,好好装,等着朕去探病吧。
一连四五日都没见佟贵妃的牌子。康熙十分不习惯。平日里,即使不翻她的牌子,每次敬事房的人顶着托盘过来,他都会先看佟贵妃。然后翻起旁边的牌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贵妃在旁边蹲着巴巴地等着他召幸。他当着她的面,去翻别人的牌,给她看。「佟贵妃」的牌子不在托盘里,他觉得他翻牌的行为,除了给自己找麻烦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康熙每日都在跟自己做斗争,一定要忍着不去承干宫。都坚持了这么久,现在主动上门,功亏一篑。
朕还就不信了,你不主动过来道歉。
这一日,康熙去慈宁宫请安时,太皇太后问:「皇帝跟贵妃闹彆扭了?」
「没有啊!」康熙轻鬆地笑道,「贵妃聪明能干,温柔善良,孙儿跟她有什么彆扭闹。」
「哀家听说,皇帝很久没翻过贵妃的牌子了。」太皇太后没等他应话,又说道:「皇帝宠爱谁,冷落了谁,一个月三十天,都翻了谁的牌子,这不用刻意打听。后宫人人都知道的事。其他人,哀家不管,贵妃那里,每个月至少要去两次。」
转话又道:「皇帝要是实在不想去,就找个名头治她的罪。让她把后宫管理权交出来。淑妃、宜嫔和德嫔都可以协管后宫。这快要过年了,省得后宫里出岔子。」
康熙离开后。
苏嬷嬷笑道:「老祖宗的法子真是好使。奴婢特意悄悄地留意了万岁爷的神色,当您说到让别人协管后宫,万岁爷当即就变了脸色。」
太皇太后低头拨弄着乌黑髮亮的佛珠,半天后才应话:「哀家原以为贵妃在皇帝那儿是不同的,原来跟淑妃也没什么不同。惹他不高兴了,一甩脸子就是一两个月的不理不睬。要说哀家应该高兴才对。可怎么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呢?」
苏嬷嬷走到她身后,揉捏着她的后肩,轻言轻语地说:「老祖宗是刀子嘴豆腐心。见不得别人委屈。」
太皇太后嘆了一口气,道:「看到皇帝如此待贵妃,哀家是想起当年那些事。辛辛苦苦的做了很多事,可是别人丝毫不领情。没有矛盾的时候,日子还能凑合着过,一旦遇事闹矛盾就彻底撒破了脸……」
苏嬷嬷知道太皇太后又是想起了先帝。自从地震以后,她就常常想起先帝。在这种话题上,自己这个奴才没资格谈论。
康熙从慈宁宫里出来,突然觉得很难过。回到干清宫,才意识到是为贵妃难过。
自不量力的小女人,还想着跟他斗心眼。他什么手段都不使,只要冷着她,就能让她兵败如山倒。她以为自己在后宫的人缘有多好呢?
只要是他讨厌着的人,她们就不会答理。以前就冷过她一段时间,那只是稍稍冷了一下,当时过的什么日子,不知道吗?
唤来梁九功问:「最近承干宫的情况怎样?」
梁九功心中一喜,主子终于又开始理会贵妃娘娘了。慌忙说道:「最近一个月,去的人少了。只有博尔吉特氏小主是天天去。冷清了不少。昨个儿,奴才无意中听说,承干宫里请了太医过去瞧病,不知是真是假。」
被康熙冷落的这段时间。
起初,佟宝珠是前所未有的轻鬆。终于不用再坐在一边听嫔妃拌嘴了,能腾出来大半日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