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盯着他看了片刻后, 道:「朕去跟你皇额娘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出面。太子还有别的事吗?」
太子嘴角扬了扬道:「儿臣向皇阿玛禀报的就是这件事, 儿臣不打扰皇阿玛了,儿臣告退。」说着话, 打下马蹄袖施礼。
康熙「嗯」了一声后道,「太子长大了。」
太子后退到门口,听到这句停了脚步。微笑道:「儿子还有很多不足,需要皇阿玛指点。」
能得皇阿玛夸讚太不容易了。尤其是说他长大了,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夸讚。
太子回毓庆宫的路上,脚步都比以往轻快。
起初, 他是经不住凌普的央求,才答应和张掌柜见一面。见面后,对张掌柜没一点好感,整个人都带着商人的算计。一个小藩国,哪里值得大清国去费心思。
听到皇额娘想出宫, 他就思考, 什么情况下才能出宫呢?就想到了张掌柜说他的脂粉很多都卖出了宫里。进而想到了, 采买脂粉。接下来想朝鲜对朝政有什么用处。
最后, 想到了这个主意!
皇额娘真是他的福星呢。上次想办法帮皇额娘出宫也是,他本想是让皇额娘开心,结果反倒是皇额娘帮了自己。
这就是王师傅说的:给出去的东西,最终会回来。给了别人善意,也能收穫善意。
太子说向藩国借兵的主意,康熙并不觉得有多好。一个雅克萨城内不过有几千敌兵,派过去一万兵马,足以把他们全灭了。
单说这件事,太子筹谋的是不错,可为了几千人的事,犯不着费心思。身为一国之君,要懂得抓大放小,在小事上操的心多了。就会忽略了全局。
不过这件事牵扯到贵妃,康熙就觉得是个好主意了。
其实放贵妃出宫,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但不能让她这么认为。无缘无故的就能出宫,心跑野了怎么办?今日认识这个,明日认识那个。看到了外面的自在世界,就会觉得宫里的日子苦燥。
尤其是那些戏园子,还有说书的茶楼。经常会上演才子佳人的戏码。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张生与崔莺莺。
看了他们的故事,万一贵妃怀春,一心想着与谁来一段旷世绝恋,就坏事了。虽然她不可能真与谁私奔,但有这种想法也不行。
唐朝不就是有个叫沈珍珠的宫妃,逃到人间,隐名埋姓,再也不愿回宫了。
凡事都要防患于未然。
康熙摆驾进承干宫,本来想好的第一句说:「朕花费了一整天时间,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让贵妃名言正顺出宫的法子。」
看到蒙着面巾的皇贵妃,换成了,「贵妃的脸怎么了?」说着话,就要去扯麵巾。
佟宝珠后退了两步:「这是臣妾专门为皇上画的,不想让别人看见。」
「画的什么?」
「皇上喜欢的王八呀。」佟宝珠放低了声音道,「跟皇上画的一点不差,一模一样。」
「……」
「臣妾打算从今日起,天天画。」冲康熙俏皮眨了两下眼,「臣妾想天天讨皇上的欢心。」
康熙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她是好,于是吩咐:「摆膳。」看你戴着面巾怎么吃。
佟宝珠吩咐:「把本宫的帷帽拿过来。」把帷帽上面纱撩到嘴巴处,正好不影响吃东西。
康熙看着花样百出的贵妃,又好气又好笑。没再搭理她,默不做声地用了晚膳。
晚膳后,屏退了下人,收敛了笑意,道:「朕昨晚跟贵妃怎么说的?贵妃这么快就忘了?」
「皇上指的什么?」
「贵妃想要什么,无需对朕耍心机绕弯子。贵妃这一出一出的,不就是想要朕道歉吗?你告诉朕一声,不就行了?你说吧,让朕怎么道歉?」康熙接着又说,「昨晚朕过来,就想好了向贵妃道歉。是贵妃没给朕机会。」
「皇上是大清国天子,无需让任何人道歉。臣妾要是想要皇上的体会一下,您讨厌某种行为,别人又自以为是觉得您喜欢,坚持去做的心情。」佟宝珠义正辞严道。
蜡光正对着她的侧脸,在她的眉眼处,打下了暖黄色的光晕。神色严肃而认真。从康熙的角度看过去,像是面对一名据理力争的藩国使节。
康熙「扑哧」笑了,对她招招手:「贵妃,过来。让朕看看贵妃的画技如何。」
佟宝珠摘掉帷帽,露着光洁的脸蛋,「……需要臣妾现在画上吗?」
康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为什么骗朕?」
佟宝珠过去挽了他的脖子,倚靠在康熙身上,笑盈盈道:「搏皇上开心的嘛。皇上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康熙:「……」不惊喜,朕想看王八。朕想看到贵妃费尽心机讨好朕的样子。
上了床,康熙问:「贵妃知道朕喜欢你什么吗?」
「难道不是什么都喜欢?」面对曾经回答过的问题,佟宝珠的答案和上次一样。
「……」不能说不知道嘛!
「皇上喜欢臣妾什么?」
康熙低笑:「什么都喜欢!」
佟宝珠:「皇上知道臣妾最喜欢您什么?」
康熙:「难道不是什么都最喜欢?」
佟宝珠:「臣妾最喜欢皇上的温柔体贴、宽宏大量和善解人意。尤其难得的是,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在处理好朝政的情况下,还能在皇祖母面前做个好孙儿;在皇额娘面前做个好儿子;在臣妾这里做个好男人;在孩子们面前,做个好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