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也捏了捏陈双的手,不舍得放开。
第二天一早,陈双在家里吃过早饭,回到房间去换衣服。他还没有队服,就找出一套白色的长袖长裤来,凑合穿。
再套上白色棉袜,袜高拉到小腿,保护着跟腱。现在就算有人站在面前和他挑衅,把拳头招呼到面前来,他都不会动手了。
跟腱是一个运动员的命,没了这个,这辈子跳不起来。
穿好后,陈双开始收拾自己的运动包。护膝和护腕,毛巾,水壶,肌贴,铅带……一样样放进去。自己的运动包目前还是私人用品,没用上学校发的,但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拥有。
荣耀,金牌,是运动员不会放弃的追求。不破不立,不舍不得。
「妈,我出门了。」陈双在门口穿鞋,拿上了小摩托的钥匙,「四水,哥出门了,你在家好好写作业,累了就休息。」
陆水赶紧跑过来抱他。「羽绒服。」
「不用,我一会儿骑车会出汗。」陈双真实的笑容重新回归到脸上,「有事给哥打电话。」
王灵芝正在研究厨房的防水,探出头来,儿子虽然挂着黑眼圈,可是比前两天好多了,这个状态才叫人放心。「去吧,家里有妈呢,妈帮你带着四水。」
「嗯!」陈双点了下头,打开门,出发。
去屈南家的路线虽然只走了一遍,可是陈双仿佛在身体里安装了定位仪,记得牢牢的。这一路并不漫长,可陈双心急,要不是为了行车安全,他真要化身神风小摩託了。
屈向北,你得把我男朋友还给我。
终于到目的地,陈双将车停好,正准备再跟着别人蹭进去,忽然发现路边3个很熟悉的人。
「陈双!」白洋先朝他招招手。
陈双赶紧往那边跑,像见到亲人。一跑过去,直接衝到陶文昌怀抱里,恨不得哇一声哭一顿。
「我就说没我不行吧?」陶文昌刚和女朋友甜蜜完就被叫出来,得知屈南的事超级震惊,「好了好了,现在大家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
「昌哥,屈南把自己给崩了。」陈双见到了学校亲人,心里有了底,「怎么办?」
「这件事我目前还真不知道怎么办。」陶文昌拍拍他,以前他还以为屈南是一把枪,能随时崩了自己徒弟,没想屈南更狠,把他自己给崩了,「所有的事,白队都告诉我了。我现在站在纯路人的立场问你,你考虑清楚没有?」
「你要想清楚。」唐誉补充,「这不是性格闹彆扭,这是一种精神类疾病,可能很危险。」
「你真决定和他在一起?」陶文昌慎重极了。作为好兄弟,他一定要提醒。
陈双想了想。「昌哥,你猜屈南刚见到我弟的时候,知不知道我弟是装的?他那么了解精神病,会不会想到我弟一辈子不会好,还会继续加重?如果是遗传的,会不会是我爸妈的问题,会不会影响我?」
陶文昌没再说话。
「他都没有犹豫过。」陈双委屈极了,「我现在看着屈向北,就像看着一个未亡人……我又没和他说分手,我只是来不及想清楚。我这边还没缓过来,还等着他来哄我,他就……」
「别瞎说,屈南又没死。」陶文昌看着陈双,受不了他冒出来的小寡妇气质,太寡了,「白队刚才说了,人格不会被杀死,只是躲起来。」
「是,我最了解屈南,从小学就是朋友了。」白洋这才说实话,「屈向北的死,让屈南家里彻底改变。屈向北自杀前还特意支开了弟弟,说自己想要睡觉,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
「可是,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家为什么还要逼屈南练跳高?他爸爸都不记得他。」陈双替屈南鸣不平。
「他家里没有逼他,他家甚至不希望他当运动员,是屈南从小太懂事,以为只要哥哥回来,或者他变成哥哥,这个家就好了。屈鹏是发病才不认识儿子,不发病的时候,他也不希望屈南比赛。」白洋说,「我第一次见到屈向北,才4年级,他说他不认识我,连声音都改变了。屈南扛不住的时候,屈向北就会出现,那是他的保护人格,而且情况很特殊,他看过病,他的次人格没有争夺意识,不会压制主人格。那只是一个分裂出来的保护他的人。」
「人?」唐誉不解地问。
「是,双重人格不是性格,是独立的人,兴趣爱好性格全部不一样。而且屈向北人格也不是真实的屈向北,他很强大。真正的屈向北,更像屈南平常的样子。」白洋说。
陈双无力地靠在陶文昌怀里。自己和弟弟交换了性格,躲在卧室和柜子里,可屈南没有安全屋,他的安全屋就是他自己,他自己一个人就完成了性格转换。
「我刚刚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下来一下。」白洋说着忽然停了,看向马路对侧。
其他人转过去。
屈向北正朝他们走过来,穿深蓝色运动服,戴棒球帽,左手拿着手机。他的步态和屈南很不一样,每一步都很沉。
陶文昌第一次见到屈向北人格,更惊呆了。原来双重人格不是电影小说,这人完全不是他熟悉的屈南了。哪怕在大街上碰见,不仔细看,完全是陌生人。
他看着屈向北走近,而一直和屈南平辈的白队,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递了过去。
屈向北左手接过来,朝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