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閒转头面向了不认识的那个清隽男子,她看不出这位来历,便行礼直言道:「相逢即是有缘,这位仙长可有名号?」
清隽男子的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长久到让燕閒心里都起了嘀咕的时间后,他学着燕閒的样子行了个有些僵硬的礼,而后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燕閒。
他开口道:「凌峋。」
「……啊?」
「我没有名号,我是凌峋。」
燕閒:……
好一个见面相逢不相识。
他是阿鳞的时候自己没关联起阿鳞和凌峋的关係,他也没认出自己是燕閒,轮到凌峋长成了长大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没认出他是凌峋。
大家都眼盲心盲,凑了个巧。
顶着凌峋那凝在身上,几乎要把自己扫描一遍,像是要吞吃入腹的目光,燕閒的头更疼了。
这位更麻烦。
她决定还是从梵清开始吧。
燕閒眼神转回去的时候,梵清已经站直了身体,他不待燕閒发问,抬手便是一掌拍向了身边的坚冰。
燕閒又被他吓了一跳。
不过梵清的掌力并没有穿透厚冰伤到里面的燕閒身体。一阵机关联动的声音响起,原本浑然一体毫无痕迹的坚冰便向两边展开,露出了寒气缭绕下仿佛只是在闭眼沉睡的肉身。
「不先回自己的身体吗?」梵清笑了。
哦,也是哦,都忘了神魂脱离了肉身就无法存在太久。
·
待燕閒从冰面上蹦下来活动手脚的时候,灵霄正帮着梵清把燕婉的身体替换进了坚冰里。
太久没回到自己的身体,猛一见到都有种陌生感,还好稍稍活动一下便重新找回了肢体的控制,到底还是原装的好。
一通热身下来,充分感受了失而復得的喜欢,燕閒方才衝着梵清勾了勾手指。
梵清摇头嘆道:「且跟我来,外头说吧。」
一行人跟着移步,就听噗通一声,侧目一看,凌峋脚绊脚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毕竟这辈子都还没有用过腿,一上来很难掌握好。
凌峋拉着身边的藤蔓试图站起来。
这些藤蔓天然地亲近燕閒,却是对凌峋有些粗暴的对待相当不满,摇曳的枝蔓不老实地剧烈晃荡,像是要把凌峋的手甩开,一时间将他弄得颇有些狼狈。
被燕閒看到这一窘态,凌峋一下子耳朵都红了,低着脑袋头都不敢抬,只挣扎着用力,试图快速掌握走路的方法。
看着他这样,燕閒仿佛又看到了幼时的凌峋,那时他不小心摔下床之后也是一样的害羞又倔强,打死不开口只自己埋着头拼命。
唉……
她心里长嘆,到底还是不忍心放下不管,便走上前去伸手给凌峋:「慢慢来,我扶着你。」
凌峋抬头看她,任由她拉过自己的手拽着自己起身。
「你还是那么好。」他抿唇笑了笑,目光中满是怀念。
燕閒也没说话,架着他慢慢迈步前行。
幼年时的燕閒和凌峋身高相仿,凌峋瘦成一把骨头甚至能被燕閒抱起来。
现在的凌峋却是变成了一个真真实实的成年男子,个头还不小,比燕閒高了一个多脑袋,站直了立在身旁时都需要燕閒微一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燕閒扶着凌峋的手,低着头看着他的脚一步又一步缓慢却又踏实地踏上地面,嘴里还替他念叨着:「左脚,右脚,左脚……」
而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凌峋感受着近在咫尺的体温和支撑着自己的力量,侧首看着燕閒的脸上,笑意却从羞涩变得深沉。
不远处的灵霄看着这一幕抱着臂不耐烦地「啧」出了声。
「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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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梵清一路沿着小路蜿蜒前行,摆脱掉身边枝蔓的勾勾缠缠,不久便见到了一座隐藏在森林中的庄园出现在眼前。
庄园内空无一人,閒置的房间倒是不少,燕閒随意选了一间安置好凌峋,转身便又去找了梵清。
此刻的梵清并没有在大堂内,而是在院落的大树下摆上了棋沏好了茶,见燕閒走进院里就一挥袖,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对弈一局。
燕閒一屁.股坐下,捻起了棋子随手按在棋盘上,神色间却是颇为嫌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喜欢这玩意儿。」
梵清跟着下子,语道:「就是知道你不喜欢,方才要同你下,磨磨你性子挺好。」
燕閒撇嘴:「我倒觉得我的性子正好,静下来又有什么好玩的……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梵清笑了,看燕閒:「你又是怎么回事,不是飞升去了吗?」
两个人四目相对,最后燕閒第一个放弃。
她耸了耸肩,示意自己:「还能怎么回事,你不都看到了,没飞成,啪叽一下掉下来就成这样了。」她还是没同梵清讲她怀疑飞升就是一个骗局,贼老天看她不爽,已经几次三番想要灭口的事。
毕竟这会儿可是在梵清家,再来个几道天雷灭口,这地方可就要夷为平地了。
不过现在状况这么明显,梵清又是个聪明人,多半也有了自己的猜想,大概不需要点明。
梵清果然没有再细究燕閒的经历,他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下了步棋才轻描淡写地给燕閒反手扔了个雷。
梵清:「你的身体是我在天雷里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