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姜蓉蓉同样穿着一袭白衣,容色俏丽,眉目间的灵气被寒花毒减弱了些许。
「楚墨。」姜斐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楚墨猛地回神,看向身边的女人,笑得勉强:「抱歉,方才在想事情。」
在想心上人吧。姜斐心中轻哼。
宫宴开始,皇帝最后方才到来。
在此之前,姜斐曾想过若是皇帝身子虚弱,自己若有机会,也可用一用「百病皆除」技能,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对原主好的人。
可见到皇帝时,姜斐才知,皇帝真的只是年岁老了而已。
人界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她勉强不得。
同百官说了些「共襄盛举」的话,皇帝又问了姜斐的身子,便已有疲惫之色,只又问道:「驸马待你如何?」
姜斐看着楚墨,楚墨也在看着她。
良久,姜斐笑着牵着楚墨的手:「他待我很好。」
不只是为楚墨的好感度,也算是……宽了一位父亲的心。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在宫人搀扶下提前离去了。
宫宴仍在继续,笙箫丝竹声声悦耳。
姜蓉蓉小心地环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展开手中的纸条,在看见上面的内容时,她的脸色微有迟疑,片刻后,却还是悄然退出了宫宴。
与此同时,楚墨饮下一杯酒,转头看着姜斐:「斐斐,我出去一下。」
姜斐看着他,笑着点点头:「好啊。」
楚墨颔首淡笑,起身便要离开。衣袍却被人轻轻拉了拉。
楚墨凝眉,回眸看去。
姜斐抓着他的衣袖,眼中有些不安,却仍粲然笑着:「那你别忘了快点回来。」
楚墨轻怔,良久颔首:「好。」转身走了出去。
姜斐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中讽笑。
她自然知道,今晚楚墨会见姜蓉蓉,对其说「随他离开大燕」一事。
转眸看了眼宫宴,姜斐嫌厌地皱了皱眉,同样起身离开。
皇宫很大,可周围宫墙甚高,她很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
凭着记忆,姜斐慢悠悠地走到了宫池旁,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宫池里轻轻摇曳的睡莲。
原主幼时便是在这里掉下去的,满身冰冷。
虽对外依旧錶现的分外放肆,可从此,原主便对水多了些恐惧。
姜斐怔怔盯着水面,下瞬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一片漆黑:「陆执。」
陆执默不作声地现身,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宫池:「公主。」
姜斐笑了下,看了眼身边的石凳:「你也坐。」
陆执顿了顿,没有动:「属下不敢。」
「哼,」姜斐轻哼一声,语气却不像平日的骄纵,看着宫池,眼神带着些怀念:「我记得我幼时常来这里玩。」
陆执手指一颤,抬头看了眼她。
姜斐却很快收回目光,再次问道:「楚墨去了哪儿?」她缓缓问道。
陆执凝滞片刻,低下头来,抿唇不语。
姜斐没再看他,声音有些朦胧:「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他去见三姐了吧。」语气是肯定的。
陆执怔,目光添了几分错愕。
他没想到姜斐知道楚墨在与姜蓉蓉见面,更没想到,知道实情的姜斐,竟会如此冷静。
他本以为,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定会大吵大闹一番,甚至闹到皇上那里。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拿着鞭子找楚墨大闹?」姜斐却像是看出他的想法,转头望着他笑出声来,「以前我定会如此。」
陆执没有说话。
「可现在不行啊,」姜斐耸耸肩,「陆执,寒花毒,我其实在医书上看到过的,根本解不了对不对?」
姜斐依旧笑着:「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总想对他好些,再好些。至于他见别人……以后,能有人照顾他也是好的。」
陆执定定望着她,只觉全身的血都冻结,再无法思考。
白玉石的石凳,黑漆漆的宫池,一盏长信灯,她一袭红衣坐在那里,周身如蒙着一层光雾。
明明在笑着,却像是……一团逐渐燃烧殆尽的火焰。
陆执好感度:25.
与此同时,一旁的角落,一抹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从宫宴回来,夜已经深了。
姜斐喝了些酒,人正靠在马车假寐。
楚墨坐在对面,想到方才和姜蓉蓉的见面,脸色分外阴沉。
姜蓉蓉回绝了他。
她说,他已经有了姜斐,不应该再将多余的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可姜斐,根本可有可无……
楚墨呼吸一滞,抬眸看向眼前的姜斐。
长信灯下,她轻轻靠着轿壁,喝酒之故,双颊泛着酡红,双眼轻轻闭着,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阴影。
她的手则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从刚刚他回到宫宴上时,她便一直抓着,直到被人扶着走出皇宫,生怕他走丢了再不回来一般。
像是溺水之人抓着唯一的浮木一般,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有可无……吗?
「公主,驸马,到了。」马车外,侍卫的声音极轻。
楚墨猛地回神:「上来扶着公主,公主醉了。」
说完他动了动身子刚要下马车,衣袖却被人攥的更紧了:「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