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特辑 14

*

“……

He doesn't play for the money he wins

He don't play for respect

He deals the cards to find the answer

The sacred geometry of chance

The hidden law of a probable outcome

……”

“如果我是女人, 我他妈也会愿意嫁给Sting。”雅各布靠在本杰明的床上剥香蕉皮，伴着磁性的男声低唱，纽卡斯尔人突然说出这话。“我是说谁不会？”他说着咬了一口香蕉，嚼的津津有味。

多哈时间，已近傍晚，今天是英格兰队本届世界杯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最后一天, 无论后天的决赛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会再返回这里，他们会直接回英格兰。

迎接他们的, 等待他们的, 尚未可知。

本杰明正在打包。其实如果球员们有需求，足总和酒店可以安排人帮着打包。不过，本杰明的东西不多，他一向自己处理这个。

晚些时候，球队还有在这里的最后一堂训练课。

雅各布看着忙忙碌碌在找什么的本杰明，又道：“还早着呢，本，我们明天上午才走……”雅各布这么说是因为他根本不打算自己打包，这不是一个短暂的旅途, 就算东西不多, 琐碎不会少。他会和菲尔一样，带一点随身需要的, 把其他的交给负责的员工。不过, 菲尔是那种连随身需要的物品都懒得收拾的家伙。古怪的是, 雅各布见过菲尔给自己的女儿缇安娜整理东西的模样，那时候菲尔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比最专业的housekeeper还细致。

“……

He may lay the queen of spades

He may conceal a king in his hand

While the memory of it fades

……”

通常情况下，本杰明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始收拾。他有点心神不宁，他不确定是因为决赛要来了，还是因为这趟旅程要结束了。或者两者皆有，他不知道哪个更主要。他扔了本书到行李箱，又突然过去猛地大力拍上了行李箱，然后把它踢到了一边。

雅各布正吃完最后一口香蕉，他看到这一幕，着实有点意外。老实说，那是个挺漂亮奢华的行李箱，但汉密尔顿先生刚才对待它的模样就像它是一堆垃圾。

“怎么了？”雅各布问道，一边蹦下床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他又拿纸巾擦了擦手，“你要是也懒得收拾，打个电话，明天我们离开之后马上就有人来帮你搞定……”

“不。”本杰明简洁地打断了雅各布。他坐到了沙发上。Sting的声音还萦绕在屋里，他又觉得可能是这首歌让他心烦意乱。

雅各布拿了手机，坐到了另外一边的沙发上。他随意刷了刷新闻，也盯着时间，他们差不多可以去吃晚餐了。他原本就是来喊本一起去餐厅吃饭的。“你在担心法国吗？”雅各布问道，眼睛依然盯着手机屏幕。他知道大部分媒体、博/彩公司和球迷更看好法国队，但他一点也不认为法国队对英格兰是绝对优势。此外，队里这几天气氛好极了，大家都很有信心。当然有信心不意味着没有紧张和担心。

“有一点。”本杰明说，这是实话。他愣愣看着窗外，接下来，他转过头，问了雅各布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想过离开英超吗？”

雅各布震惊地看向那双绿眼睛，他确定本不是在开玩笑。两秒之后，雅各布平静下来，他摇着头说：“从未。是什么让你想离开？”

本杰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朝雅各布淡淡笑了下，“我还在考虑，Jake。不谈这个了，现在唯一重要的是决赛。”

雅各布也站了起来。他看着本杰明的脸，很认真地说：“是的，先别想这个，伙计。”

本杰明指了指洗手间，“一分钟。我们去餐厅。”

雅各布答应。之后，他往阳台的方向走去。他打开门，在阳台上站了半分钟，房间里，Sting的歌声还在循环。

“嘿。”本杰明的声音传来。

雅各布回头，他踌躇了下，才走出阳台，关上了门。本杰明也关掉了音乐。

离开房间之前，雅各布忽然扭头缓缓跟本杰明说：“我们在这里驻扎了这么久，我想我会想念这里的，这个冬天，发生的这一切，包括你7：0赢了她，无论后天的结果是什么。噢对了，她刚才在阳台上。”

本杰明关上门，说了别的，“法国队可能会打三后卫。”

*

英格兰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最后一顿晚餐，酒店准备的尤其丰厚。派崔克正在享受牛排，他身边的菲尔则在抱怨这么一顿丰盛的晚餐他们却不能饮酒，子翔不时会跟菲尔斗几句嘴。

餐厅门口，纪录片的拍摄人员一直很忙碌。当雅各布和本杰明走进餐厅，纪录片的拍摄被叫停了，他们是最后到达餐厅的两个球员。本杰明和雅各布去了派崔克、菲尔、子翔他们那一桌。这俩人刚坐下，教练组那桌的鲍比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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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世界杯特辑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世界杯特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派崔克放下刀叉，像所有队友一样，望了过去。但他又可能与其他队友不一样，他其实在看她。她似乎在想事情，她当然在想事情，关于后天的决赛。

随着鲍比声音的响起，餐厅里渐渐安静下来。

“好的，我想大家都没忘记我们这几周来持续在做的一个游戏，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们一向认为那很无聊，但你们也得承认，因为这个游戏，我们更了解彼此了。比如如果我现在问派特的中间名是什么，JT是否喜欢他自己的绰号，你们都知道答案……”

又随着鲍比开始啰嗦，大家的目光不再聚焦在教练组那桌，而是重新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但动静都比较小，且大家也都在听鲍比说话。

“今晚是我们在阿斯拜尔的最后一晚，一会儿训练课上我们肯定不会玩这个，如果我那么干，我担心克里斯汀会杀了我……”鲍比说着目光往主教练身上瞟了瞟。

陆灵继续吃着自己的鸡肉沙拉，好似没听到。不过餐厅里有了一点笑声。

鲍比从口袋里摸出纸条来，“所以现在，我们一起为这个游戏做一个完美的收尾……”

“完美的收尾个屁。”菲尔低声嘀咕道。“鲍比的问题越来越无趣，感谢上帝他妈的总算要结束了。”

子翔嘲笑道：“你只是气愤鲍比很少问关于你的问题，说到这个，上次谁还粗略统计了下，你们猜鲍比问的最多的是谁？”

一桌人吃着饭，没人理子翔。

“FUCK，你他妈听到说的了么？”子翔急了，撞了下派崔克。

派崔克不耐烦地随便答道，“我？”

“不，不是派特。”雅各布边说边回忆，“难道是老板？”

“错误答案。”子翔说，他又看向本杰明，“你觉得呢？”

本杰明认真撒着黑胡椒，随口反问，“我？”

“对，就是你。据JT统计，我不对JT的数据负责啊，关于本杰明-汉密尔顿的问题是最多的，其次才是老板、哈利和派特。”子翔说着表情也跟着得意起来，“然后就是我。”

菲尔不屑，“老板和派特都被报纸写烂了，问不出什么新鲜的，再加上他们关系敏感，又不能问太多关于私生活的。哈利是队长嘛，但关于他的问题都太他妈无聊了。问本杰明那是因为《OK！》都他妈靠他的脸做封面提高销量，估计鲍比不看什么《442》，就喜欢《太阳报》和《OK！》，你看他穿的花里胡哨的……”这件事菲尔倒是没说错，本杰明过去两年频频上《OK！》的封面。之前还有个名人（也是本杰明的朋友）在脱口秀节目里讲过一个笑话，说是自己的祖母从来不看球根本不认识本杰明，有一天祖母指着《OK！》的封面很困惑地问这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到底演了什么电影？

雅各布吃蔬菜沙拉像牛卷草，这时，他嘴里还含着绿叶子，打断菲尔，“你这不是在夸本有话题性吗？”

菲尔正色，“不，我的意思是，像本杰明和子翔这种八卦杂志男孩儿，我们英格兰硬汉根本不屑于与之相比较。我是说谁他妈想知道本杰明最喜欢的马叫什么名字，子翔在皇马队里跟谁最要好？”

子翔若有所思地接道：“本尼？是这个对吧。这个问题当时好像还是老板回答的。”他说着又皱起了眉，连意大利面也不吃了，“但我在皇马队里最好的伙计不是皮埃尔啊，我这么迷人，跟谁都好着呢。是谁他妈当时说是皮埃尔的来着？鲍比还把这个设定成正确答案，也不问问本人。”

派崔克吃饱喝足，放下刀叉，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他看向子翔，“你他妈自己说是皮埃尔的。”

子翔这一瞬间想起来了，他于是特别希望此刻能够躲进哈利-波特的隐身斗篷。

鲍比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们刚才已经错过几个问题了。“菲尔最喜欢被称作什么？”

餐厅里顿时什么样的答案都有。

子翔是第一个：“Wanker！”

笑声。

JT：“Twat！”

更爆裂的笑声。

“三个蛋。”这是队医马修的声音。

这下整个餐厅的人都笑抽了。就连主教练也大笑着回头看菲尔那桌。

菲尔咬牙切齿，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随时会拍桌离开。

派崔克看了看身边的小男孩儿，突然发声，“Tough lad， badass.”

菲尔连忙接道，“对，对，派特说得对。你们都他妈是混蛋，别惹我。”

就听同桌的雅各布小声咕哝：“一个cockney boy还敢称自己是硬汉……”

但这一回，瞪向雅各布的不止菲尔，派崔克也瞪了过去。

鲍比哈哈大笑，鼻音颤抖着，他大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也问完了。感谢大家对这个游戏的支持！要我说，所有球员都非常tough，我们都是badass，所以，法国他妈的想要拿到世界杯，得先问我们同不同意，我说的对不对？！”

球员们立刻积极附和。

陆灵笑过之后，转回头，这也许正像鲍比说的那样，是一个完美的收尾。

当晚更晚，当英格兰队在阿斯拜尔训练基地的最后一堂训练课结束，马克也发表了一番简短的激励演讲。

人群散开，陆灵扛着个假人跟同事们走在最后。她还能想起来他们来这里驻扎的第一晚，转眼，他们就真的要离开了。她有点感慨。人生是一段旅程，而在这个漫长的旅程里，又有无数的小旅程，也许，在每一段小旅程走向终结的时候，人们都会回望，想想这里面的得到与失去。不过，现在，还不是回望的时候，因为她像他们所有人一样，还不知道最终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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