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妖记 第26回 有鱼

家里多了六只毛茸茸的小鸡，突然生机勃勃起来。

小鸡一直叽叽叽的叫着，看起来真可爱。

不过可爱归可爱，这小鸡一日比一日大的时候，到处乱飞就不好了。

竹根吃过饭，忙不迭地用砍柴刀将竹子砍好，做成一个简略的鸡庐。

沉鱼趁着暮色，又用草扎了一个简易的鸡窝。

竹根一边扎鸡庐，一边道：“新开的荒地，晾了这么几日，可以种豆子了。明日要起早一些，将豆种给种下。”

竹石懒洋洋的半倚在门板上，听得阿爹吩咐的话，连眼皮都没抬。

竹根继续说：“明日阿鱼就不必跟我们去种豆子了。阿鱼在家中挑挑水，洗洗衣服，再给我们做饭便可以。我们种完豆子，还得上山去看看那些竹子。”

沉鱼应下，想了想与阿爹道：“阿爹明日上山，可砍些松木回来？若是去了油脂的松木更好。”

这用来打浆的竹子，还得在水中浸泡上三个月，而制墨，则比造纸的要快一些。

竹根问都没问，就应下了：“好。”

转眼夜色降临，竹根家的人看来并没有浪费灯油的意思，天一黑就什么都不干，钻回房间睡觉。

罐妖有些郁郁：“我说，你不应该在晚上没有活儿的时候抓紧功夫学习吗？还有，你不是说要弄一个沙盘回来练字吗？”

沉鱼洗漱过后，盘腿坐下，听着罐妖碎碎念，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是，安心的感觉？

“沙盘明日到溪边去挑水再弄。”她说，“我说，你平时打架，是用妖术多，还是拳脚功夫多？”

“我打架的时候？”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问题却是将罐妖给问倒了，好一会沉鱼也没听到他回应。

“我还真是没有什么印象。”罐妖像是很苦恼，过了很久才回答，“或许我身份高贵，不大打架？可我明明记得，我是学过拳脚功夫的，而且学得很好……或许，或许我经常用妖术吧。可我又不记得那些个妖术都该怎么使……”

沉鱼没有回应。

她睡着了。

明明屋里暗黑，但罐妖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少女沉沉地闭着双眼，眼睫毛有些长，有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散在她饱满的脸颊上。

罐妖也闭了嘴。

今日，也是太累了。

该休息了。

他正要闭上眼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这辈子，是不是就只能憋屈地窝在这小小的陶罐里了？

想到这里，罐妖顿时睡意全无。

可恶！

次日沉鱼早早的起来炊饭，喂鸡，浇菜。

六只小野鸡，跟在老母鸡后面，一直叽叽叽叽的叫着。

豆苗又长高了许多，在清晨的风中微微摇曳。

沉鱼刚浇完水，就听得从里长家的方向传来敲锣鼓的声音。

竹根将门打开，往外头瞧了瞧：“我去看看可是有什么事。”

竹根回来时，沉鱼已经做好了早饭。

今日的早饭丰盛了一些，糙米粥，野菜饼子，凉拌野菜，野菜里有好几块油渣。

竹根一边吃，一边说：“听说我们村里的劳役和去服侍贵人的侍女，今日便要出发前往县里了。”

他看了一眼竹石：“还有一件事，那老铁匠的义子大力，被抓住了。老铁匠来求情，说阿花已经怀了大力的骨肉，还请里长饶了大力。他和大驴家也说好了，每个月给大驴的父母三百文，大驴的父母便不再追究大力的过错。”

竹石吃着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罐妖道：“阿鱼，你的哥哥，挺迟钝的。”

沉鱼问阿爹：“里长可答应了？”

竹根叹了一声：“既然大驴的父母不再追究，里长让人打了大力三十杖责，将人给放了。这是昨晚的事情了，方才我去，是阿板告诉我的。”

罐妖咋舌：“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为了钱，竟然能原谅杀害儿子的凶手。”

沉鱼慢慢地吃着野菜饼子，看了一眼哥哥竹石。

竹石忽然抬头，粗声粗气地说：“那大驴，本就懒惰得不行。他在铁匠铺里，总是指使我做活。我听说，老铁匠本来就不欢喜这一门亲事。”

竹根拿筷子敲他的头：“他不喜欢大驴，但也不喜欢你。若是喜欢你，又怎么会将害死大驴的罪名栽赃在你的头上？”

竹石抿了抿嘴，不再说话，埋头将粥吃完：“我吃饱了。”

他将碗筷拾起，走出门去。

竹根追着他说：“以后你可不许再去老铁匠家。”

“我省得了，省得了！”竹石气呼呼道，“我去地里还不行吗？”

父子二人，扛了斧头锄头，拿了豆种，吵吵闹闹的走出去了。

罐妖悠悠道：“阿板特意将此事告诉你父亲，可是他并没有得赏钱？若是他因此寻上门来找你，你可有应对之法？”

沉鱼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买砍柴刀的三百文，我一分不少给了他，便是他寻上门来，我也不惧。”

她等了等，没等到罐妖说话。

她兀自收拾了昨日换下的衣服，挑到溪边清洗。

下了几日雨，溪水的水位比往日要高一些。

罐妖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又美美的睡了一觉，可真是舒服。”

沉鱼一阵无语，合着他刚才没有说话，是睡着了？

她将衣服全堆在溪水中，用石头拦住，再慢慢的一件件捶洗。

罐妖打着哈欠，无趣地听着沉鱼捶洗衣服的声音，望着湍流不息的溪水，忽然瞧见有一条鱼悄悄的用尾巴挽了一个水花。

“阿鱼，鱼，有鱼！”罐妖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

沉鱼不动声色，方才那条鱼用鱼尾巴挽起水花的时候，她也看到了。

这应该是一条漏网之鱼。

这鱼看起来还挺大。

罐妖恨不得马上从陶罐里跳出去，亲自抓鱼：“阿鱼，你可会抓鱼？”

说实话，不大会。但她记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鱼了，鱼的香气都快想不起了。在剧烈的**的驱使下，说不定能将鱼抓住。

沉鱼悄悄的握紧了手上的捶衣棒，她打算将鱼给敲晕。

忽然她面前的溪水里飞进一块石子，溅起无数水花。

“鱼是我的！”有人尖锐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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