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妖记 第5话 没法扶持

“既如此，为何不叫老铁匠与阿花来当面对质？莫非是你心虚？”沉鱼紧追不舍。

竹根惊奇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啧，难不成是今晚女儿受了刺激，脑子反应挺快啊。还有这说话文绉绉的，上哪里学来的？

里长向来欺软怕硬，若是竹根等人默默的认了，说不定他就定了竹石的罪。可竹根口口声声的要到县里去申冤，若是这案子错判，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竹根的女儿，口齿伶俐的，瞧她那副架势，像个泼妇。里长其实最怕泼妇，他的妻子就是泼妇。

这时候大力说话了：“大驴死了，我义父和义妹，要看着他的尸首，免得大驴的家人赶到了，他的遗体身边却没有人。”

里长又点头，大力说得也合情合理。

“那我们便一同去老铁匠家对质不就行了？”沉鱼又说。

“是啊，是啊。”竹根赶紧附和，“自古查案，不都是要讲究证据的吗？我不能让我儿白白被冤枉。”

里长可算答应了：“去老铁匠家！”

大力倒是积极，率先走在前面：“我来领路！”

出了里长家可就没有灯光了，里长赶紧吩咐手下：“点火把来！阿九，将竹石押上！”

沉鱼正要等他们一起走呢，罐妖慢悠悠的说话了：“我猜，那叫大力的，定然是跑了。”

沉鱼一激灵，脱口而出：“那大力不会跑了吧！”

“你这女子，莫要胡说。”里长还呵斥沉鱼。

然而他们从里长家一直走到老铁匠家，都没瞧见大力的身影。

里长心中有些慌，一进老铁匠家便喝问：“老铁匠，你家义子大力呢？”

“他没有回来啊！”老铁匠有些惶然。

阿花守着大驴的尸首，一边哭，一边拿眼偷看他们。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大力分明就是杀了大驴的凶手，还想嫁祸给竹石，现在事情被戳破，他便畏罪潜逃了！

里长气得脑门突突的跳：“给我去抓大力！老铁匠，阿花，你们二人不给我说实话，我可要行刑了！”

老铁匠赶紧喊：“里长，我冤枉啊！不是我杀的大驴！”

阿花大声哭起来：“冤枉啊，冤枉啊！”

现场一阵鸡飞狗跳。

罐妖悄悄道：“你去看看大驴的尸首。”

看在他出的主意都还算靠谱的份上，沉鱼悄悄的要靠近大驴的尸首。

忽然一只手从斜里伸出来，将她的肩揽住：“阿鱼，我们回家。”

是阿爹竹根。

沉鱼眨眨眼：“阿爹，我们不查明真相吗？”

“又不是你哥哥杀的人，有什么好查的。况且，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看这晦气的尸体。”竹根说。

她可不是小孩子了，她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

但沉鱼想了想，没有争辩。

有阿爹护着，她就是小孩子。

竹石洗清嫌疑，被松了绑，可怜巴巴的正要随老爹妹妹回家，忽然想起还有一袋粮食呢：“阿爹，我背来的粮食……”

“够了！”方才还不惜一切维护儿子的竹根脸色沉沉，“这袋粮食，就权当是你的教训。赶紧回家去，别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老爹很少正式的发脾气，竹石顿时不敢再说话，默默的跟在老爹后面。

回到自己家，点燃了平时舍不得用的油灯，竹根厉声对竹石道：“跪下！”

竹石很不愿意：“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还要跪？”

“你这逆子！”竹根想从旁边抄一根什么趁手的家伙什，才发现什么都没有。他只得搓了搓手，狠狠的往竹石背上打了一掌。

竹石嗷的一声跳起来：“阿爹，你若是打伤了我，还得要治伤呢！再说了，我这也不是为了咱们家讨媳妇，传宗接代才这样做的嘛！而且，而且，你也没脸说我的，你赌钱，把我们家的地都赌输了！”

竹根气急败坏：“你这逆子！我赌钱，不也是为了我们家好……”

两父子谁也不服气谁，在屋里屋外追逐着。

沉鱼抄着手看了一会儿，不紧不慢的走到油灯面前，毫不犹豫将油灯吹灭了。

“啊！”屋外传来竹石撞到什么东西的惨叫声。

沉鱼摸着黑，走到水缸前舀了一勺水，细细的洗着自己的双脚。

“你们家，还真热闹啊。”罐妖好像是不知说什么，憋了这么一句。

明明都没饭吃了，还这么活力十足，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想到这里，似乎想起一些破碎的、血肉模糊的画面，让他的脑瓜子疼得厉害。

沉鱼洗干净双脚，趿了草鞋，躺回自己的床上，没应罐妖。

一日只吃了半只胡饼，谁有那个气力管闲事。

“喂。”罐妖又窸窸窣窣的说话了，“方才那里长，就是你说的有钱的里长吧。我看他家也很一般吧。”

沉鱼声音闷闷：“你不是说，没法让我家变得和里长家一样有钱吗？”

罐妖立即闭嘴。

他便是有法子，这一家子赌的赌，倒贴的倒贴，懒的懒，也没法扶持啊。而且，咳咳，他其实好像没什么法子。

沉鱼想睡觉，但一时半会睡不着。

外面两父子许是累了，总算不吵了，各自回房睡觉了。

周围静悄悄的，连虫子的叫声都稀少。

沉鱼忽然想起一事来：“诶，野妖，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罐妖语气忧伤：“我不记得了。”

“但我瞧你，今日教我辩解的时候，反应很快啊。”沉鱼说。

今晚她连鞋子都忘记穿了，却鬼使神差的带着一只罐子。

不过也幸好将他带上了，有他的提点，她才能替哥哥洗脱嫌疑。

虽然平时与哥哥算不上相亲相爱，但若是哥哥被冤枉，她可能很伤心。

“或许我以前是专司刑狱查案的大妖呢。”罐妖说，“正是如此，才被别的妖陷害，塞进这陶罐中。”

他说完这番话，没等来沉鱼的回应。

“喂，喂。”罐妖喊沉鱼。

少女沉鱼，早就进入了梦乡，睡得分外香甜。

“差点忘记了，明日可得提醒她，给我做衣服。”罐妖自言自语道。

然而次日，沉鱼反悔了：“我们家没有针和线，做不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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