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罐妖说的。
闷了一晚又一个早上,罐妖总算恢复正常了。
虽然一开口便下这么震撼的结论。
旁人当然不能听到罐妖说的话,注意力全在阿菊的小叔子身上。
阿菊倒是很快反应过来,看向阿翰的祖母:“阿明不过是担心我,怕我来讨钱,受你们欺负,这才来偷偷的保护我。怎地,他来不得?”
“对啊,对啊,我就是保护我嫂嫂的。”阿明闻言,顿时叫起来。
男子摇着香扇,目光在阿菊和阿明身上来回移动,轻笑道:“就她这样凶恶的丑妇,哪个敢欺负她?我看她啊,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这男子,听着还挺正义的。
阿菊和阿明,有奸情?
沉鱼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阿菊和阿明。
虽然在男子口中,阿菊是丑妇,阿菊也口口声声称自己死了男人,独自抚养孩子不容易,但她的身子却算得上是丰腴的那种。再细瞧她的脸,也不似日日劳作的村妇那般晒得黝黑。
那阿明,看起来也十分肥硕,不像是日子过得很苦的人。
莫非这阿菊,自从死了男人之后,得了从阿翰家赔偿的钱财,就没有再劳作过?不光没有再劳作过,还将那些钱财也养起小叔子来了?
“怎么?还没有想到?”罐妖语气凉凉,“我大胆的猜测,阿菊男人的死,并非偶然,而是故意。”
什么?什么偶然?什么故意?沉鱼有些糊涂。
罐妖叹了一声:“亏你还是我徒弟呢。我教授的,你竟全忘了?我的意思是说,这阿菊的男人,很有可能是被阿菊和她小叔子联手给害的。而阿翰的父亲,恰好成了冤大头。”
经过罐妖这么一解释,沉鱼恍然,原来如此。
可阿菊和这阿明,是如何杀害了自己丈夫和大哥,又将罪名嫁祸在阿翰父亲身上的呢?
那厢阿明道:“我嫂嫂这般柔弱,阿翰时常仗着他是个男子,欺负我嫂嫂,不愿意赔钱。”
“简直是胡说。”阿翰的祖母气得直颤抖。
“可我方才分明听说,阿翰家只欠了你们几贯钱,你柔弱的嫂嫂却非要二十贯。”男子摇着扇子,听起来的确很仗义。
阿菊支支吾吾:“你,你听错了。哎,姑娘,你方才不是说要帮阿翰赔钱吗?你拿钱来,以后我与阿翰家的账就两清了。他家本来还欠我五贯多钱,你给个整数,六贯钱便好了。”
都这个时候了,阿菊还想贪小便宜。
六贯钱对钟芙蓉来说,数目也不大,她也想帮阿翰彻底了结这件糟心事。她当即便要掏钱。
沉鱼出声:“慢。”
阿菊的眼睛横过来:“你这小姑娘,事倒是多。”
她的眼神,十分的凶恶。
摇着扇子的男子饶有兴趣:“小姑娘,为何要阻拦?”
沉鱼其实也有些忐忑,无端端的便要说这阿菊与她的小叔子有奸情,如何叫人能信?
她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说:“如今钱要结清,自然要拿欠条来,拿了钱,这欠条便要撕毁,最好在里长的见证下撕毁,免得以后再生风波。”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钟芙蓉理直气壮,“赶紧拿欠条来!”
那阿菊本来就是想着这些人定然不常来阿翰家,待过了今日,这些人走了,她自然再可以寻借口来讨钱,反正她是不要脸的,而阿翰和他的祖母都是好捏的软柿子。
没想到她打的一手好算盘竟被沉鱼给搅乱了。
“没错,小姑娘说得对。”男子摇着扇子,“这里的里长是何人?家住何处?”
大旺村不属于姜里长管,沉鱼也不知道,只得将目光看向阿翰的祖母。
阿翰的祖母忽然变了脸色:“各位,多谢各位替老妇说话。这钱老妇也不用姑娘还,老妇以后会采药慢慢还的。”
有人帮还钱还不好?沉鱼从阿翰的祖母脸上看到了害怕。
沉鱼明白了,阿菊之所以日日来阿翰家催着还钱,那是背后有人。阿菊背后的人,是大旺村的里长。
男子挑眉:“老婆婆,你是害怕大旺村的里长吧?老婆婆勿要担心,这大旺村的里长,我不怕他。”
话都挑明了,男子得意洋洋的摇着扇子,等待着钟芙蓉和沉鱼朝他投来崇拜的目光。
钟芙蓉和沉鱼的目光的确有些诧异。
这男子穿得华贵,还带着随从,虽然气质流里流气的,但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像这样的人,不怕里长,也是情理之中。
但还达不到让人崇拜的程度。
倒是阿菊立即换了一副面容似的,脸上堆满笑容,笑得褶子都深了:“不知贵人,是什么身份?”
一直在男子身边没说话的另一名同样衣着华贵的男子懒洋洋道:“自然是你攀附不到的身份。”这名男子站在摇扇子的男子身边,站得懒洋洋的,似是没有骨头似的。一双眼睛轻垂,似乎就没有正眼看过院子里的人。
这句话说得够讽刺,讽刺阿菊身份低贱。
阿菊不傻,自然是听明白了,脸上的褶立即往下垂:“贵人真会说笑。”
“赶紧拿欠条来吧。”钟芙蓉说,“不拿欠条来,我可不给钱。”
“好,好,我这就回去拿欠条。”阿菊说着,看向小叔子阿明,“还不快走。”
“我敢发誓,这阿菊一走,今日便不会再回来。”罐妖懒洋洋的说。
沉鱼听着,看着阿菊和阿明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并没有出声阻拦。
“也是,人都死了那么久了。民不告官不究,这世上的冤假错案太多,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如何能管得过来?”罐妖又说。
“还不知二位姑娘姓名?”摇扇子的男子看着钟芙蓉问。
钟芙蓉戴着幂篱,他一直不曾窥见钟芙蓉的真面容,不过他能从钟芙蓉的身形,还有身上发出来的幽幽香气,断定钟芙蓉容貌不俗。
至于沉鱼,他其实也不想放过。
沉鱼的肤色虽然有些黑,但一双眼睛极美,算得上是少见的黑美人。而且沉鱼身上有一种乡野美人的狂野,他喜欢。
沉鱼皱眉:“不过是萍水相逢,用不着知道名字。”
萍水相逢这词,她还是前不久才跟罐妖学的。
男子摇着扇子,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可真有意思。”男子笑道,“不过也无妨。”他有的是手段打听。此前在盛都,那些个姑娘藏得再深,还不是被他找到了。更何况来到这岷山县,他的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子,还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你们,是何人?”门外传来阿翰疑惑的声音。
阿翰终于回来了。
钟芙蓉正激动着,阿翰更激动,哑声道:“师妹,你让我寻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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