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山河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当然不甘心！

李初快马带着两人到了赤虎营，吴川正带着亲信等在半路。

“李大将军，军营里人多眼杂，我将人带出来了。”吴川上前低声道，见李初起了担忧之色，忙道，“大将军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差错。”

马车内刘安城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问刘承平：“母亲，您这次来是真的要带我走吗？”

刘承平与她视线相撞，叹息一声，低声道：“我终于明白为何沈姑娘要执意替我说出实情了，你贵为公主，却心中从无依靠。她怕由我的口说出你的身世，你会记恨我。她替我开口的时候，我着实松了一口气。安城，你的名字是你母亲替你起的，你可知其中深意？”

刘安城摇摇头又点点头，安城安城，愿她能保一座城平安的意思吗？生身母亲为何会对她有这样的期待？

“你母亲柳娘是出了名的美人，虽不是正妻，但与你父亲也算得上恩爱有加。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你父亲突然变了，变得残虐无道。那时你刚出生，你母亲便被他烧死了。但你母亲坚持给你取这个名字，不是为你父亲，是为了南平的百姓。”刘承平陷入往事中，“我前半生见了太多厮杀，内心着实惫倦。将你托付给皇兄，想的便是将来若宋昀山做了什么错事，皇兄能够念在养大你的情分放过南平百姓。”

刘安城使劲揉搓着自己的手指，下定决心道：“南平战事是甘霖指使，但她行事小心谨慎，根本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只要宋昀山肯道出关于甘霖的事情，我愿意去见他。”

刘安城说完凑到刘承平耳边，更低的声音道：“沈姑娘活着的事情李初并不知情，母亲莫要说漏了嘴。”

刘承平一路回到乾京的途中早就听说了不少事情，沈玄度出现她住的山谷时她着实惊到了。由她一路护送回到京中，也侧面问过其他事情，但都被她岔开了话题。

刘承平示意刘安城架起车帘，抬眼再次仔细打量李初。李初与吴川已然交谈完毕，正吩咐人将宋昀山带出来。

吴川见到马车内的刘承平，忙上来行礼。刘承平笑眯眯的问他吴开山情况，吴川规规矩矩的一一回答。

宋昀山并没被绑着，走近马车看清人后惊慌道：“刘承平？你是人是鬼？”

刘承平皮笑肉不笑的道：“表哥，当年真的是你要弄死我啊！”

宋昀山踉跄几步蹲坐在地，刘承平起身下了马车，走到宋昀山面前道：“我多年百思不得其解，你是南平国主，跟先皇更是兄弟手足。他登上皇位，你就那么不甘心吗？”

宋昀山呼吸粗重，“我当然不甘心！”

“你不甘心就要跟甘霖勾结在一起害自己的血亲吗？”刘承平眉毛竖起怒喝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说罢嫌弃的退后一步，嘴角挂着悲哀之色。

刘安城站出来也道：“甘霖不确定你是不是死了。但她掌权这么久，从未想过救你。不过，等她腾出手来一定会找你。找到你，杀了你！就像北州一般，被利用完了，就变成了毫无价值的敝履。你如果识相些，为死去的南平大军和你杀害的子女积点儿德，把关于甘霖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宋昀山抬头看向刘安城，挣扎从地上站起身，讥讽道：“你一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公主，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刘安城脸色一变，随即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字一顿道：“爹，我可是你的孩儿啊！”

宋昀山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不敢相信的看向刘承平，刘承平道：“你可还记得她娘亲是谁？”

宋昀山整个人颤抖起来，死死盯住刘安城，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突然扑上前掐住刘安城的脖子，恶狠狠道：“你去死吧！”

吴川将宋昀山擒开，将人摁趴在地上。刘承平抱住刘安城，见她憋的面色通红，剧烈咳嗽不止，眼神很是惧怕的看着宋昀山。

宋昀山挣扎不止，但被吴川摁着站不起身。随后双手捶地喊道：“杀了我，杀了我……”

刘承平拍拍缓过来的刘安城，走到宋昀山跟前，抬脚狠狠地踹在他肩膀上，怒道：“你还要助纣为虐到什么时候？”

宋昀山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颠三倒四道：“柳娘不是我烧死的，不是我，是他们说，法阵由心爱之人坐镇阵眼才会生效。我没想到会起火，真的不是我……后来不受控制了，所有事情都不受控制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吴川将他从地上捞起来，但宋昀山双腿虚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只得由着他坐在地上。

“都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宋昀山失神道，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刘安城，悲痛道，“柳娘给我生了个女儿，你是我女儿。柳娘曾嘱咐我，要对我们的孩儿好一些。女儿乖，爹会对你好……”说着爬向刘安城，刘安城被他癫狂的模样吓的连连倒退。

刘承平抬脚踩住宋昀山的手，冷声道：“你最好清醒一些，你的女儿差点儿被甘霖毁了。你但凡还有一点儿良知，该知道怎么做。你总是要死的，死之前也该给自己留下一丝血脉。”

宋昀山咬牙忍着痛，抽回手呆愣的坐在地上好一会儿。随后惨然一笑，道：“我这辈子坏事做尽，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能做件对的事。沈玄度来见我的时候，我以为她要给巡风报仇，但她只是告诉我，说我一定会说出所有实情。我嘲笑她狗急跳墙，还当是甘霖大胜，不久我就能自由了。没想到，盼来的竟是我的死期。罢了，我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李初上来揪住他的衣领问：“沈玄度什么时候见的你？”

宋昀山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嗤笑道：“可能是梦里吧。”

吴川将宋昀山从李初手下救出来，替他理了理衣领。宋昀山嘲弄的看着吴川的动作，道：“我会说出所有事情，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唯恐我反悔。我肯说出实情，是因为我看到柳娘来接我了。我这辈子有过无数个女人，但心中唯一爱过的只有柳娘。若柳娘还活着，我应该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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