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唐 第一百零六章 草原决战

拓跋氏三千人的骑兵在距离细封氏联盟军队约一里地时，就站定开始整理队列，他们面对细封氏拥有天生的信心。

“我们要不要趁他们立足未稳，先行冲锋？”费听曲度建议道。

“我们现在开始冲锋，他们也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还会失去马力，拓跋思恭久经沙场，这个距离他是仔细推算过的。”细封旺若道。

细封旺若见除费听曲度外，众人脸上多显出彷徨神色，他便骑马纵横于队列之中，高呼道：“李克让的沙陀骑兵就在我们东边十里处，他们时刻准备冲锋摧毁拓跋氏的军队，我们只要坚持片刻，就能胜利！”

细封旺若是一位性情温和的领导者，并不以能征善战而闻名，但他有个难得的优点，那便是言而有信。

手下将领或许会质疑他征战沙场的能力，但绝不会质疑他会食言而肥。他们将细封旺若所说不断传达下去，细封军果然士气大涨。

一名拓跋氏将领冲到战场中央，高喊道：“我乃拓跋思恭，细封旺若何在？你为何要与汉儿联手对付自家兄弟？”

细封旺若闻言，立即催马赶赴战场中央。他直视着拓跋思恭，不再像以前一样作小儿之态，而是挺直了腰杆，用平等的姿态同拓跋思恭对话。

他驳道：“你们拓跋氏有把我们细封氏当兄弟对待吗？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供你们驱使的奴仆罢了。你们对我们横征暴敛的时候，有想过我们是你们兄弟吗？现如今，我们烧了你们的草场，你们就假惺惺来装起兄弟了吗？”

拓跋思恭不屑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细封旺若笑道：“你们拓跋氏也不是生来就统领党项平夏八部，而是不断征讨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你若能轻松战胜我们，岂会在这与我们废话？战场上见吧。”

两人身为一族之首，自然有其体面，不会在战场之上互相骂街，各自这就回到己方阵容。

拓跋氏骑兵首先动了，他们先是迈着缓慢的步伐，随后催动马力开始疾驰。细封氏骑兵虽略少于他们，但也敢于亮剑，迎面冲了上去。

初春的关北草原，火势尚未散去，两支军队就这样开始了互相残杀。

双方仿若两支锋利的长矛，直直地刺向对方。须臾，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刹那之间，许多人落马丧命于马蹄之下，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上茫然四顾，嘶鸣阵阵，而与此同时，不知多少人在残酷的厮杀中丧生。

双方骑兵交换了位置，又迅速组织起阵列来。

战场中央布满密密麻麻的尸体，有些似乎还在扭动，血已经把稀疏的草原染红了。

细封旺若的战袍已被鲜血染得暗红，身旁族侄细封则兼见状，急忙趋前查看，细封旺若却挥手将其挡开，说道：“能伤到你叔的人还没出生呢，相互冲锋我军损失要比对面大得多，待会冲锋过后势必要与对面纠缠，切不可再给对面机会。”

双方排好阵列，又义无反顾地继续冲锋。这场战斗会在某一方屈服后而结束，在这之前一直会无情地相互厮杀，逼迫对方屈服。

细封旺若梦寐以求的救星，李克让却陷入了与卢玄的争执。

李克让刚命令沙陀骑兵介入战场之际，被卢玄拦住了。

卢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秦军使和细封氏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们早晚也要把细封氏一网打尽，何不现在让他们两方相互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击。”

李克让不屑卢玄此言，斜眼撇他道：“这是二郎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卢玄并不在意李克让的轻慢，他说道：“二郎宅心仁厚，此等事不该我们这些下属去做吗？”

李克让毫不退缩道：“如果秦承在这里，他还会做这个决定吗？”

卢玄也不退让，说道：“但他现在不在此处，我可以来承担这个责任。”

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的人出来终结了这场辩论，慕容旦怯生生地走了上来。

慕容旦说道：“我给郎君做过很长时间的亲随，他表里如一，绝非是别人想的伪善。”

慕容旦虽然地位不高，但乃秦承亲随出身，他的话十分有分量。

卢玄闻言，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退下并喃喃道：‘竖子不以为谋

但这一耽搁，细封旺若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细封氏骑兵远不如拓跋氏精锐。他们靠着会有沙陀骑兵来救援的信念苦苦支撑，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慢慢坚持不住了。

“秦承不会是骗我们自相残杀吧？”细封则兼满脸怨恨神情，“阿叔，我们已经损失了太多人了，再这样打下去细封氏的战士就要死绝了。我们不如投降吧？都是党项人，拓跋氏应该会对我们网开一面。”

细封旺若先是双手持狼牙棒锤碎了当面之敌的头颅，随后怒斥道：“糊涂！长安朝廷杀他们自己汉人手软了吗？如果我们今日投降了，那明日就再也不会有细封氏了，只要我们再坚持片刻，援军就会赶到了。”

细封旺若无力地望向天空，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那一夜篝火旁，秦承所说的都是假的吗？

细封则兼不忿道：“阿叔你是让秦承这个汉狗给骗了，但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细封氏将领或许还能硬抗，但他们的族人意志已经渐渐陷入崩溃，许多人已经开始骑马逃跑了。

大地突然震动，细封旺若颤抖着身体望向远方，地平线之上出现了一支铁骑。他们与太阳平行，带来了希望。

细封旺若几乎是嘶吼着喊道：“援兵已到，全军右臂裹白布！”

那场争执虽稍稍迟缓了李克让的步伐，却意外地使他的冲锋时机变得恰到好处。

拓跋氏的骑兵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已经见到了迫使细封氏军队屈服的希望，他们开始轻松收割胜利。

但不速之客来了，他们甲胄齐备，武器精良，马技惊人。即便拓跋氏堂堂正正与他们对阵，都不是敌手，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境地。

李克让的沙陀骑兵与其说是冲锋敌阵，不如说是屠宰牛羊，或许牛羊的反抗还要强烈一些。

拓跋氏军队稍做抵抗，就开始投降了。拓跋思恭拿得起放得下，径直带了亲卫逃跑了。

李克让见到细封旺若时，他正想说“我来迟了”，细封旺若已抱着他痛哭起来。

细封氏与拓跋氏的信使也几乎同时启程，奔向洛交城南传递信息，那里将会是决定草原命运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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