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唐 第八十七章 鄜坊镇求援

来者居然是李世杰，李伏知不禁暗叹李孝昌竟没有惩罚他。

李世杰直接一脚踹开那领头的，转身向李伏知道：“节帅请司马去商议军事，快走吧。”

李伏知点了点头，便跟着李世杰走了。

“李司马怎么回来不直接去府衙？守门士兵一通报，节帅就在等您了。”李世杰道。

李伏知只能苦笑，此次出仕一无所获，他是真有点怕去见李孝昌。

但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他穿过嘈杂的府衙前厅，进到了内堂。

李孝昌原本坐着，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跑过去，紧握他双手。

“司马此行辛苦了，朝廷如何回复？”

李伏知斟酌下言辞道：“朝廷愿意在十二卫里挑一个闲职安养节帅，招讨使崔康愿意发誓作保。”

李孝昌听完，就抽出双手，回身骂道：“那就是田令孜不愿意作保了，那你此行不就白去了？”

李伏知无奈道：“崔康在朝中名望很高，朝野都认为他很快就能升任宰相，他作保也是一样的。”

李孝昌不屑道：“莫说他还不是宰相，就算成了宰相，照样也是田令孜家奴一般的人物。唐庭信誉真信不过，没有田令孜作保，投降一事莫要提。”

李伏知还想争取一下，“只要我们归顺朝廷，朝廷又有什么必要去和节帅为难呢？”

李孝昌烦躁道：“到那时候，生死操之于他人之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他们吃了秤砣铁了心，那我们鄜坊镇就跟他们好好打一仗，看他们还是不是那么嘴硬。”

李伏知内心一片悲凉，所谓统帅一心关注自己的安危，打仗也是为了更好投降，这仗还如何打？

李孝昌道：“眼下关内道诸镇，有能力有意愿援助我们恐怕只有北边的拓跋氏了，李司马再走一趟吧。”

这鄜坊镇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吗，可着劲薅我一个？李伏知腹诽道。

李孝昌接着又道：“当初就不应该让李司马和朝廷交涉，说不定换一个人就成了，我会再派人，你先回家歇着。”

李伏知哭笑不得，自然是不会去争这个苦差事了，点头便走了。

回到家门口，刚敲门，全家老小就全都聚到门口开门迎接。

李父指了指墙外，示意隔墙有耳。李伏知点了点头，便和父母妻子一同到内堂相聚。

他将此行见闻，一五一十都告知了家人。

只见李母问道：“王师如何？能打赢李逆吗？”

“同州铁林军堪称强军，但神策军非常不堪，胜负两两之间吧。”

李父则道：“那我儿这些节度使文官岂不有用武之地？你们若能在城里做内应，响应王师，那就能决定胜负，帮助王师讨贼大胜？”

李伏知无奈道：“父母也认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阖族老小数百口都被李孝昌控制，我若做内应透露了风声，那是悔之晚矣。”

李母正色道：“儿啊，母亲在你小时候就教导的圣人文章你都忘了吗？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你岂能因为父母妻儿就甘愿附逆呢？若是因为阿母，那我现在就去死。”

她说罢，就连忙去取剪刀自戕。李伏知拼命去夺，弄得满手血才抢到手。

他正色道：“有母如此，儿子岂能为贼？我这就去联络同僚，等待王师攻城之际，多做贡献。”

——

此时的拓跋氏势力已经不仅仅局限在草原之中，拓跋思恭占据了宥州州城，与附近许多豪族多有联姻，他也大力鼓励族人学习儒家典籍。

但他本人却还是喜欢呆在草原，呆在他那无比庞大的大帐之中。拓跋氏或许有朝一日能和昔日西魏八柱国一样，成为中原的世家大族。但他只是一个牧民头子，无非管的人多了点而已。

鄜坊镇来使已经表明完来意，拓跋思恭便让他先去别处等等。

“大伙议论一下吧，鄜坊镇造反，被朝廷派大军进剿，我们拓跋氏乃至整个党项部落当如何应对？要不要派兵援助他们？”拓跋思恭问道。

此时的拓跋氏还保留很浓厚的部落民主制度，族里有地位的人士现在纷纷齐聚一帐，共商大事。

“那个王立军所说难道是真的？难道整件事都是有人针对鄜坊镇？”拓跋思谏疑惑道。

拓跋思恭则驳道：“我看是他李孝昌认不清自己的实力，看河东李克用造反，连胜数次官军，也想跟着窥探神器。”

所谓的部落民族议事效率非常低下，拓跋思谏先发言带歪了话题，其余人都跟着争辩起来，议事倒成了唠嗑。

此时一名汉人文士站了起来，此人乃是刘师汉。他家族乃是延州出身，可惜自他祖父时便已破落。他自幼学习家里传承的前四史，虽无助于科举，但却通晓古今之事。

拓跋思恭四处延揽文士，他在延州无出头之日，便前往投奔。因其博古通今，拓跋思恭便深信此人能襄助他壮大部族，便聘其为谋士，十分信任。

刘师汉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宇轩昂，与帐内其他披发左衽的夷狄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他先向拓跋思恭叉手行礼，便道：“我们拓跋氏要出兵，不过不是帮李孝昌，而是要帮朝廷剿灭鄜坊镇。”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就炸开了锅，纷纷有人反驳。

有人身攻击的，说道：“我瞧你这汉人，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心向长安天子，而不是我们拓跋氏。”

有讲究义气的，说道：“家主与李孝昌有亲，不帮他也罢了，还要害他，这不是要让天下群雄耻笑？”

有看重利益的，说道：“帮朝廷又能如何？我们出动兵马，无非捞一些虚职而已，难不成他们会把鄜坊镇交给我们吗？”

拓跋思恭越听越烦，敲桌道：“你们这是成何体统？这是议论部族大事，还是娘们吵架呢？”

他起身下来，专门朝刘师汉行礼道：“刘郎必有深意，还望仔细说来。”

拓跋氏众人的非议，刘师汉并不放在心上。但拓跋思恭的如此礼遇，顿时让他心生士为知己者死之感。

他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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