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唐 22 茶肆风波

陈霄向围观的群众，仔细解释起了近日官府新颁布的一些法令、政策。群众原本对这些繁文缛节毫无兴趣，但毕竟刚刚听了陈霄讲了那么久故事，也怕他明天不来说书，所以都在茶肆里认真做起了学生。

秦承一路奔波也累了，刚好喝茶休息一下。他正好以普通人的视角听听看，这些法令、政策有无可改进的地方。

此时一位身着玄色战袄、身披大红披风的青年将军也走进茶肆，“小二，我渴极了，先给我端杯水，再沏一壶好茶。”

秦承发现此人正是自己的小舅子、王重荣嫡子——王珂，王珂生性顽劣，在河中府作威作福惯了。

王重荣心知乱世即将来临，王珂必须得尽快成长起来，但他本人与妻子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也狠不下心来惩罚，只好把他交给秦承来管教。

秦承当时正在攻伐拓跋氏，便命王珂在李克让手下听令行事。根据李克让所说，这一两年来王珂进步不小，身上的娇骄之气基本没有了，手下数百骑兵也带的不错。

他虽不知王珂此时为何来到冯翊城，但也并不着急。

陈霄所说夹叙夹议，举了许多生动有趣的例子才算把法令、政策讲得七七八八，正想休息喝口茶缓缓，猛然发现了秦承。

“秦......”陈霄道。

秦承连忙摆手，陈霄会意就假装没认出他。

有民众问道：“丙级动员之后，官府会收缴更多的粮食吗？”

陈霄正色道：“民以食为天，粮食一事历来都是秦使君最为关心之事。他曾率领州府各级官员，指黄河发誓，会尽一切努力不让一个同州百姓饿死。”

“这些当官的，向来都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天宝年间照样饿殍遍地，他倒是大言不惭，还尽力不让一个百姓饿死。这是提前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反正饿死人了他也尽力了不是？”

此言一出，陈霄就要反驳。秦承确确实实是为了百姓做了很多实事，茶肆内众人立即开始了对挑刺之人的围攻。

“我说你就是贱骨头，说让你饿死了你就乐意了？”一位老者义愤填膺，“自从秦使君在同州释褐，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是一天比一天好，我在同州活了几十年都没遇到过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有一个汉子直接站起来，手指那人骂道：“我是宋州来的流民，若不是有秦使君广施义粥，我们全家怕都得饿死。你现在不跟秦使君道歉，我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汉子说完不断向挑刺者逼去，他连忙后退，碰到后面的桌子，吓的一下子坐地上。

秦承见有这么多百姓真诚为自己辩护，内心也颇感自豪。只要真心为了人民，他们必定会把你记在心里。

秦承忽然站起身说道：“诸位同州的父老乡亲好！我就是秦承。我不过是做了些微末小事，如何担待起你们的厚爱？大伙不用在意有些人所说的刻薄之话，承蒙父老乡亲的厚爱，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誓言，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百姓们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出来喝杯茶，居然还能遇到本州父母官，全都惊讶地目瞪口呆。

终于有机灵的人醒悟过来，连忙叉手行礼道：“祝秦使君公侯万代，您活人无数，上天必定会降下福泽给您的幼子。”

有人示范，自然也有人醒悟过来赞道：“祝秦使君早日高升到中枢当宰相，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受到恩惠。”

他们说完后都叉手下拜，百姓们感情纯朴而真挚。

秦承被感动到了，他连忙将每个人都扶了起来，并接连道谢。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王珂就等不及了，“姐夫，我这次找你可不是来玩的，是有要事的。”

秦承点了点头，先去问候陈霄道：“怎么不去给军队里的同袍说书，反而来给平民说书了？”

“平定李孝昌叛乱的时候，秦使君发现了我的微末才能，为我美言。敬司马专门把我从摧锋都里调到州府，让我帮着宣讲州府的法令、政策，也顺带培养下他们的人。”陈霄羞涩道，顺便将几位徒弟也介绍给了秦承。

秦承欣慰道：“金子无论在哪都能发光，无论是在军队里还是在州府，都是为国家效力。好生做！”

陈霄先是十分欣喜，随后又扭捏了起来。

秦承只当他有什么物质上的要求，便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无需拘束，我是不会薄待有功之臣的。”

“秦使君。”陈霄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州府那边希望我以后就留在他们那，不再回去摧锋都，可我还是想继续在军队里效力。”

“我当是什么事呢。”秦承还以为他会提什么非分的要求呢，他转身就对冯武道：“这事我同意了，你抽空跟敬翔提一下。”

陈霄自然是欢欣鼓舞，连忙道谢。

人越聚越多，秦承带着王珂及亲卫连忙离开了这间茶肆。茶肆老板刚刚从外面回来，懊悔极了。

“现在说说你回冯翊有何公干？别跟我说你是擅离职守。”秦承找了一处僻静地，忍不住就开始询问起王珂此行目的。

“姐夫怎么还拿老眼光看我？”王珂满脸委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了。”

现在的王珂蓄起了胡须，脸上也不再如往日白皙，确实不能再像以往那般视其为黄口小儿了。

秦承故作庄重道：“请问王指挥因何事返乡，又因何事来找我？需知军队里有严格的上下之分，你一介指挥，怎么能越级找我呢？我只会和李克让将军沟通。”

“姐夫作弄我，待会我就跟我姐姐告状。”王珂真有点急了。

秦承只好收起笑意，他估计王珂也没什么急事，如果关北草原出了事，李克让会让自己亲信来报告的。

“好了，不与你玩闹了，快说吧。”

王珂正色道：“我听说阿姐生了孩子，特意请了假回来看望。先回了趟河中去看望父母，刚好父亲有急事找你，我就连忙赶过来通知你。”

“嗯？岳父如果是想见阿芷和外孙，直接派人说一下就行了。我们就隔着一条黄河，何必如此正式？”

王珂急道：“是真有急事，我们府里来了许多我不认识的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好，我先陪你去看看你姐去。”秦承依然是不慌不忙。

“姐夫，我难得给我阿爷办一件事，你可不能拆我的台。”王珂是真急了，“我自己看我姐去就行了，又不是不知道路。”

秦承只好点头，立即跟着王珂带来的仆人急忙奔向河中。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位泰山，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找自己过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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