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真收回顶着雨在天上侦察的傀儡鸟,推开了面前这处院子的大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院子里只传来一股腐朽破败的味道。
木门的内侧和外侧奇异的呈现出两种不同的色泽,门外的锃光油亮,明显是最近才做过保养,但木门的内侧却呈现出暗红的颜色,好像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又久缺保养,红色的漆面都寸寸龟裂。
“中式的庭院?还挺有雅兴的。”罗真摸了摸下巴,扫视着院子内的装潢。
但很难称得上有什么装潢了。
庭院内的水池早已干涸,底部还残留着青苔的痕迹,石桌上覆盖着青苔,甚至有几株小草顶破了石桌的板面,从桌子上发出芽来。青石板铺成的地面缝隙中长满杂草,将原本平整的地砖挤得高低起伏。墙根上生出一颗歪歪扭扭的树,根系在墙角挤出一个大洞。
“这地方看上去像是荒废了十几年。”真红一边俯下身擦了擦黑色小皮鞋上沾上的泥水,一边虚着眼睛吐槽,“您的傀儡真的没带错路吗?”
罗真摇了摇头,走到庭院内检查了一下。
“实际上,这地方昨晚还不是这个样子。”
“那个能操控时间的家伙?”真红皱起了眉头,“直接加速时间流动到这种程度?”
能够把过去的历史场景以幻象的形式复现和把一处三百多平米占地面积的庭院整个加速到十几年后可不是一种层次的时间能力。
罗真却摇了摇头,“不对。你在想想。如果真的在印度过了十几年,这处庭院有可能是现在这个荒凉的样子吗?”
真红思索着。
这地方虽然偏僻了点,但还在新德里市内,这么大一片占地的荒废建筑,就算没有什么人盘下来,也会被流浪汉之类的家伙占据的。
“您是说,他并不是让这里的时间抵达了十几年后,而是假定了一个十几年后的情况,覆盖了这里?”真红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能是把这里独立到另一个时间轴上,而后让那个时间轴加速流动到十几年后,再把这里拉回来。
“因为会摆弄钟表的敌人,我见的多了。”罗真甩了甩伞上的水,“他们几乎都能很轻松的浏览已经发生的事情,一部分人也可以随意观测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极少数可以窥视还未发生的事情的一些可能性。”
“其中没有人可以让某个还未发生的未来真真切切的降临。”
“所以说,这里只是还未确定的未来的投影。”真红恍然大悟,走上去摸了摸已经干枯腐朽的立柱,“但是这些东西看上去还挺真实的。”
“很快就不是了。”罗真挑了挑眉。
话音刚落,庭院里的景象闪动起来,闪烁的频率逐渐升高,最后整个景象轰然破碎,显露出真正的,今天的庭院。
光洁的木质立柱直直的撑起门框,院子里的石桌泛着水光,上面还躺着一本水泡胀了的杂志,水池里不断溅起水滴,甚至已经要满溢出来。
轰隆——
天空划过一道惊雷,雨势变得愈发猛烈起来。
罗真撑起伞,走到水池前,掬起一捧水来,俯下身轻轻嗅了嗅。
“抓住你喽。”
——
恒河边上,注视着恒河愈发狂暴凶猛水势的金发少年,心口猛地一紧。
他驱使着周遭的寺庙中汇聚的咒力,不断地让它们融入陀艮唤下的雨水中,再从雨水,流进这条印度人的圣河之中。
“漏瑚,你来主持一下仪式。”面色愈发难看,砂时计往后退了两步,让漏瑚上前。
“喂喂,你是不是最近没太休息好啊。”漏瑚上前接管过引导雨水的仪式,咧开嘴露出一口黑牙,“那之后打那个家伙就让我上好了,好久没有和人全力交战过了。”
如果是平时,按照砂时计的好脾气,一定要和漏瑚调侃两句,但是此刻心头翻涌着的感觉实在让他没有开玩笑的闲情雅致。
他合上双眼,意识沉入深处,试图通过探查时间轴来确认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不知道罗真的位置,在新德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他把视线投向未来,试图通过未来的变化,来推测出事件的走向。
这场仪式……结束之后……
砂时计睁开了眼睛。他不理解。那双窥视时间的眼睛,第一次什么也没有看到,无论他如何翻动时间轴,如何更改世界线……
映入眼帘的,永远只有永恒不变的黑暗。
砂时计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的吐了出去。
“花御。”砂时计平静的开口说,“去把那些僧人全部杀了,尸体丢进河里。”
花御扭过头来,遍布着灰色硬甲的头上显露出几分疑惑。
【你不是说……可能会不太好控制吗?】
砂时计紧紧握着拳头,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啊,是的。不过……”控制时间的咒灵微笑着说,“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了。”
——
罗真和真红的身形穿梭在新德里的市区内,周遭的街景飞速后退。
“从刚才起,这个雨就怪怪的。”真红皱着眉头,伸手接住几滴雨水,“似乎蕴含着咒力,但是又感觉不到。”
“应该是一只与水有关的咒灵。”罗真回应到,“而且还有点咸,这雨降下来,恒河的咸度要上一个档次。”
真红扯了扯嘴角,“已经都够恶心的了……”
两人的脚步在恒河边上停下。圣河水奇异而……神圣的味道肆意侵占着鼻腔。
但两人停下脚步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河水明显出现了变化。不是咸度。而是颜色。
真红皱紧眉头,下意识问道:“那个红色……是什么东西?”
罗真没有回答,因为答案已经顺着河水飘了过来。
无数残尸漂浮在河面上,所有尸体都穿着僧袍,头颅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奇异的黑红色的花。
每一具尸体上都遍布着伤痕,伤痕被尽可能的扩大,只为了达到两个目的。
一个是尽可能增大死前的痛苦。另一个,是为了让血液更快的流出。
“这可真是……”真红不爽的眯起了眼睛。
尽管她对人类没有什么情感,但是这样惨绝人寰的景象,还是让少女心头泛起些许不快。
罗真侧步上前,挡在真红身前。
“真红,你去组织一下避灾,就说恒河要决堤了。”
真红望了一眼泛着浅红色的河水,汹涌澎湃,但离堤岸还有一些距离。
“快去。”罗真勾起嘴角,“要不然,印度这次要死不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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