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总归你大伯起复,也是人家韩先生一手托举的,不做些什么有用的事,哪还能让人继续保举。
如今我们能做的,是尽量多挣些银子,找多些高手护卫你大伯。”沈池想想也是这个理,自家亲哥也是个直臣,看不惯那些蝇营苟苟。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问:“最早另抄一份交的是你,怎么又临时变卦?而且还随身带着。”
他左看右看,小竹子都和他一样,小聪明有,大智慧却比不上老哥。
沈灵竹理所当然的道:“大伯以前教的,做事要遁序渐进。
我不确定韩先生的意志之前,哪能上来就给他全部。”
“还是你大伯会教人,等他调任京职后,你和大竹子一起跟着多学学。”沈池其实真不会教孩子,都是他想玩什么说什么,也带着孩子一块儿。
沈灵竹无言以对,“我们都进京的话,家里果树、菜地、酿酒,谁来管?您?”
沈池不服:“咋,你老子也是几千上百两挣回家的人?”
“噢,那今年年前用您挣的几千上百两,来还耿老东家的五百两,不好再拖到明年。”沈灵竹推走他回去洗洗睡吧,赶几天路忒累人,她还是个宝宝。
哪知道第二天要跟随韩先生一起回京时,池二爷又与她商议:“闺女,到宣府就一天的路,不如我们去采买些皮货,卖去京城很能挣一笔。”
她听完,还有点瞌睡的脑子瞬间清醒:“爹,我读书少您别懵我,真正能买到又好又便宜皮子的地方,在大同马市。
而今年互市早已结束,您进宣府是打算跟一些商队去草原吗?”
沈池狡辩:“百姓家里也存有,这边有内迁的草原部落。”
“拉倒吧,宣府周围很多地方归总兵府管理,我们没有什么参将副将指挥使的亲戚,少沾为妙。
有这功夫,倒不如在外城盘下个小店,让舅舅再开家羊肉汤馆,来的实在。”沈灵竹自觉衣食住行里边,自家能将吃多元开发,就已经可以受用无穷。
池二爷最终拗不过亲闺女,乖乖跟着队伍返京,唯二的好处就是抓住石家五人后,被派来押送的兵士增加,而且他们不用再花钱住店,可以蹭驿站住。
蹭着蹭着,他们也就回到了京城,城门分开之时,沈灵竹好几天的石五,已经没有力气再骂。
因为他已经看见布告上贴着,他同辈中爬得最高的兄长,被名正典刑,伯父忠国公也死去好几日。
全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忠国府,石家彻底不存在了。
而沈灵竹早已不在他这个一开始就找麻烦的,她回到家烦恼的是曹家入京一大家子十来子人,跟他们父女前后脚的来到麻线胡同的陈宅。
曹二扶着老父,率先向她行礼致谢。
沈灵竹哪会受,连忙和池二爷,并舅舅扶住老人家。
看着这家人比第一次见到时,憔悴许多,又知道他们还没有找到住处,首先就请他们暂时住下,并且和舅舅亲自去做饭。
她一时还不知怎么和这家人说,就将锅甩给池二爷去安抚。
正熬饭时,与她相熟的曹二来到厨房,并说:“小沈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灵竹心虚的反问:“此话怎讲?”
“我将你的信拿给陈道长看,他提醒的,所以我进京找到爹,他才会让家里人都来,有个什么事,也好壮壮声势。”曹二据实以告。
沈灵竹在舅舅的鼓励下,也没多做犹豫的,将见到小豆子的前前后后,一一告知他,还汪远的每一句话,她都用模仿的口技一一再现。
曹二听完简直惊呆:“刚刚,是小沈姑娘在说话?”
沈灵竹抚额:“曹二哥,重点不在此,而在于对方前后态度的变化。
本来小豆子在宫里有了靠山,也该替他稍稍安心,可是……”
她不想诱导曹家,也不想这家人因为自己从中牵线,将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沈姑娘,我懂,跟着陈哥跑过些生意后,咱也长了些心眼。
他们要见就见吧,总归小豆归人家官,我们家啥也没有不怕人惦记。
我爹和大哥不是那不顾孩子的人,哪怕他不能像从前一样长大成家,曹家也认他这个后代。
我爹说,是家里人对不起小豆子,没有看好他。”曹二想着小侄子都不知怎么熬过最初活下来的,就愧疚不已。
沈灵竹和切菜的舅舅对视一眼,点头道:“那吃完饭,我舅舅带你们去沐浴一番。
穿的齐齐整整的,精精神神的见小豆子。”
“好。”曹二再度抱拳相谢,送他出了厨房,沈灵竹回来和舅舅说:“我现在去汪宅递个信儿,也好让他们安排时间。”
黄宗齐则道:“不用,我喊下坊里的帮闲给传个信儿。
顺便也好教他们知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她道:“舅舅高明,这两天有人找事儿?”
“嗯,总甲要补记住户名录,看我一身布衣,想给我派些役使做更夫去。”
“就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那个?”
“小丫头,那可不是个轻省活儿。”
“知道知道,遇到飞贼第一个受伤的总是更夫。”
“你呀,话本少看,是大竹子又写什么新话本了?”舅舅黄宗齐也喜欢看。
沈灵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每天打理果树菜地都来不及。
何况二姐还兼理着给七星观改良药田的重任,一天八个时辰泡地里。”
一天忙八个时辰的沈妙竹,此时的确不得闲,自从带领族人们在族田开暖棚后,就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出现。
族人不是家里的雇工,你说什么他们有时不听的,急得大哥沈先竺放下功课,和她一起教族人打理暖棚。
眼见这兄妹俩忙的脚不沾地,胡氏黄氏两妯娌彻底忍不住,找上几位族老直言:“愿意学就认真学用心学,指望两个孩子一直这么手把手也不太可能。”
特别是黄如月黄氏,说的更加不客气:“惯出来的毛病,还想跟族学一样,做好饭喂到嘴边吗?
拖一代人不算,还想再拖累下一代人填坑,好让有些人做轻闲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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