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岳晨看向四皇子，再次问道。
“痛。”
四皇子用双手捂住脸，不敢见人。
由于牙齿被打掉了好几颗，说话都四面漏风，让人听不太清楚。
“我问的是，你忏悔得如何了？”
“有没有什么感悟？”
岳晨非常耐心地问道。
这简直就是在四皇子伤口上撒盐。
跪在广场上忏悔，对四皇子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
还要说感悟？
感悟个屌啊！
四皇子心里唯一的感悟，就是赶快回到天京城，叫父皇把岳晨碎尸万段。
可是，面对岳晨，他现在连头都不敢抬，又哪里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他不但不敢说，还要隐藏的很好。
就像只逆来顺受的哈巴狗一样。
四皇子摇着尾巴道：“王爷，我，我感觉，要是重新再打一场，我的皇家军团绝对能够守住北幽关，我绝对不会成为俘虏。”
“哦，那你说说失守北幽关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岳晨追问道。
“是我战意不坚，决心不够，只想着保存皇家军团的实力，没有意识到匈奴王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北幽关，而是整个大楚王朝。”
“匈奴王还没有攻城，我就想要撤走了，这才导致军心涣散，抵抗不利，损失惨重；刚开始，是军师刘燕用剑逼着我下达的战斗命令。”
“将士们都知道，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也就并没有拼尽全力抵御匈奴大军，使得敌人第一天就攻上了城头；要不是刘燕威胁说，丢了北幽关，就先把我杀了，她再自杀时，将士们仍然不会拼命战斗；他们是为了救我，这才不得不拼命的。”
“都怪我，是我格局太小，只想着手握重兵，将来好跟几个哥哥争夺皇位，根本没有去想，大楚灭亡后，连皇位都没有了，我们还争夺个屁？”
“要是刚一开始，我就决心守住北幽关，决心跟匈奴大军决一死战，他们就永远也别想打进城里来，城里的百姓也不会被屠杀，我更不会成为俘虏。”
“唉！”
说到最后，四皇子重重叹息一声。
他突然发现，北幽关失守，真的怪自己。
是他的错误决定，害了北幽关的百姓。
害了六十万皇家军团，也害得他自己成为了俘虏。
成为匈奴王的俘虏，是他这一生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
他会被其他皇子嘲笑，会被朝中大臣看不起。
从此，他再也没有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刘燕也不会跳崖了。”
岳晨补充道。
“是的。”
四皇子点头，突然哽咽起来。
想起刘燕，他就忘记了脸上的痛，忘记了心里的苦，只剩伤心了。
那么漂亮的女人，那么爱国的女人，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
他连嘴都没有亲一下，连手都没有牵到，就跳崖死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红颜薄命啊！
老天不公啊！
刘燕已经成为北幽关百姓口中的女英雄。
刘燕的形象越高大，四皇子就越后悔。
“百姓给她建了个庙，都说刘燕娘娘是北幽关的守护神。”
四皇子曾经去庙里看过，泥塑的刘燕娘娘惟妙惟肖，就跟真人一样。
四皇子觉得用泥有些寒酸，就偷偷捐了一笔银子，叫人制造成铜像。
再过几天，等铜像立起来，他还准备亲自过去祭拜呢。
岳晨看向楚龙：“你觉得四皇子反省得怎么样？”
楚龙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一般道：“好，很好。”
这件事情，他早已经了解清楚。
可以说，就是杀了四皇子这个丢失北幽关的罪魁祸首，都不足以平民愤。
然而，又有人谁敢对四皇子下手呢？
就连他这样的大将军，都只能在背后骂四皇子几句，当面还得赔着笑脸。
就像现在，四皇子的反省显然还远远不够。
可是，他只能说很好。
“四皇子，楚龙找了一千多人给你求情，我只能放了你；不过，在放了你之前，你要向我讲讲你是怎么跟匈奴大军战斗的，又是怎么把北幽关丢掉的。”
岳晨想用四皇子的话来验证刘监军说的是不是实话。
“能不能不讲？”
那是四皇子最痛苦的回忆，他一直都在刻意忘记。
“你不但要讲，还要讲清楚，但凡骗了我，你就死定了。”
岳晨脸色一冷，语气严肃道。
四皇子一阵惶恐，只好如实告诉岳晨。
岳晨发现，四皇子讲的比刘监军更加细致，也更加可信。
显然，刘监军都是道听途说的，并没有亲自经历那场大战。
而四皇子却是亲身经历者。
刚开始几天，他被刘燕关起来，以死相逼，不得不下达死战到底的命令。
自从信鸽送来楚平帝的命令，四皇子就跟刘燕达成一致，还亲自上了战场。
讲到他亲手砍死一位鞑子将领时，四皇子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可是，讲到他成为俘虏时，四皇子就愁眉苦脸垂头丧气了。
从四皇子这里，岳晨知道了刘燕跳崖自杀的准确地点。
岳晨想把刘燕的尸体找回来，厚葬。
像刘燕这样宁死不屈，只想报效国家的美女将军，理应得到人们的敬重。
也理应流传千古。
岳晨正要派人去找，又从四皇子这里得知，早就有人去找过了。
四皇子不但派人去找过，还亲自去找过，可惜都没有找到。
在四皇子去寻找之前，就已经有许多百姓去寻找了。
关内的百姓听说了刘燕的事迹，都由衷敬佩，许多人都想要为刘燕收尸。
四皇子也不知道刘燕的尸体去了哪里，他正派人调查，还没有任何消息。
接下来，四皇子讲到了关于喜乐公主的消息。
他讲的跟刘监军差不多，因为他跟刘监军都是亲历者。
他们都亲眼看到喜乐公主跟许多容貌出众的少女一起，像牛羊一样被关在特制笼子里，泪眼朦胧地向他们求救。
鞑子们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也根本不把她当成公主。
连让喜乐公主和四皇子这些人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四皇子虽然很愤怒，却也只能目送着喜乐公主被鞑子粗暴地装到马车上拉走。
岳晨道：“你没有跟喜乐公主告别吗？”
“没有。”
四皇子坚持道。
“我怎么听说，喜乐公主向你喊了话。”
岳晨淡淡道。
四皇子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竟然骂我。”
“贱人？”
岳晨眯了眯眼。
四皇子急忙改口道：“她当众骂我。”
“骂你什么？”
岳晨平静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