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居者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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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儿，你来了”，王允也没注意，加上武功全失，感知力也瞬间下降了，所以对于林文鑫的到来，根本毫无所知。还好不是敌人，加上这里本就安全，也没必要时时这么警惕。

“嗯”，林文鑫应了一声，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声音。

“这匹马是最近两年才买来的，脚力还不错，你就骑它吧”，王允将马牵着，像林文鑫走去，故意将脚步走的很轻，可惜还是能听到声音。

“嗯”，林文鑫点了点头，身子微微颤动，手里的包袱差点没掉下来。

走到林文鑫身旁，王允还是没有将马绳递给林文鑫，“和你娘道别了吗？”。

“今天还没有”，是呀，今天还没到看娘呢。本来思绪很清晰，却一下子被打乱了，变得毫无头绪，就像无头苍蝇般，不知道做什么好。

“走，我们一起去”，虽然秋如雪的坟墓就在旁边，而且也时不时经过，当然也不乏经常去那叨扰几句，寒暄几句，可是现在，徒弟就要离开，她的孩子就要走了，这做师傅的，还真想和她好好说几句。

也许是交代几句吧，也许是有些心理话，想和她聊聊，王允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嗯”，林文鑫点了点头，要接过马绳。

“怎么，这么急？”，王允还是没有把马交给他。一身就这么一个徒弟，他怎么也想送送。害怕，害怕孩子一旦离开，就在无相见之日，害怕，害怕那么一点点记忆，都没那种温柔和融洽。

清晨本来应该很清晰，空气经过一晚的处理，也应该变得清晰，可是这天早上，却不是这样，淡淡的迷雾总给人淡淡的忧伤。虫鸟似乎都还没起，微风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也许是都不想打扰他们师徒二人，跑着躲起来了。没有这些的喧闹，这里也就变得清静了许多，甚至静的有点恐怖。

坟墓不远，用不了几步就能走到。二人并排而行，虽然速度不快，但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石碑矗立在泥土中，十分庄严，也十分耸立。本来只是木碑。后来，王允去镇上，找了一个打碑师傅，特意做了这么一块石碑，来替换那块木碑。

走到墓碑旁，林文鑫慌忙着就往前面跪下去，“娘，我来看你了，你好吗？”，温柔的问候，声音却一去不复返。总是那么宁静，没有丝毫的声音来干扰。

王允站在林文鑫的身后，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等着。林文鑫和他母亲说话，他也插不上话。

“你和爹爹过的怎么样？我想你们也会很好吧，怎么都不给鑫儿托个梦？”，林文鑫没有流泪，心里却在滴血，并不好受。“我今天要离开了，这次孩儿来看您，没带什么，您不会怪罪孩儿吧？”。

伤痛是那么沉重，面对永远沉睡的母亲，他还是忍不住，泪水哗然而下。一滴滴水珠，落在地上，犹如甘露，滋养着这片土地。原本是那么美好，原本是有一个美好的家，可是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成为历史。

一段灾难，一场祸事，将这么一个本来应该很幸福的孩子，变成了孤儿。江湖就是这样，总要有人牺牲，有人活着。伤痛的人并不是那些不幸死去的人，那些活着的人，似乎比死去的人更加难受。

倾诉一番，心情也就变得愉悦了少许，就像是有人在开导，在点醒一般。林文鑫擦干泪水，柔声道：“娘，林家庄的仇，我会报的，你放心”。

“娘，我走了，改日再来看您”，一切都是伤痛，一切都是悲哀，或者他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林文鑫回头看了看师傅，心里又多了一份责任，一份担忧，“娘，记住鑫儿和您说的话，有什么事情一定记得给孩儿托梦”。

这并不仅仅是指母亲有什么需要，还指要母亲看好师傅，师傅有什么事情，要母亲给他托梦。一个期望，一个请求，却只能寄托在一个死去的人身上。

没听到什么回应，也不知道娘是否真的答应自己的要求，但是林文鑫觉得，母亲肯定已经答应了。

天已经大亮，然而却看的并不远，因为迷雾也随着天的亮，而慢慢增加，缭绕在天际当中，似乎配合的天衣无缝。

林文鑫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回头一看，不远处的师傅正牵着马，在那等候着。拿起包袱，向师傅走了过去。

“师傅”，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报仇，也不是母亲那边过得怎么样，而是师傅一个人，没有了武功，以后要怎么过。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那么厉害，那么高高在上，可如今，却便得那么柔弱，瞬间衰老了不少。

“鑫儿，好了吗？”，王允看着林文鑫，他的眼神似乎告诉了他一些什么东西。他不想让他担心，只希望他能无忧无虑的过着，好好的活着。

“嗯，好了”，师傅这么累，身子又不好，自己不能让他担心了，更不能让他劳累了。“师傅，我走了”。

“我送送你”，虽然孩子已经长大了，可是在王允面前，林文鑫永远是个孩子。本没有什么担心的，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或者能相送一段路，能看到孩子安然无恙的离开，他才放心吧。

“啊？”，林文鑫本来不想让王允送，这么老，身体也不好，这要送，还真让人担心。而且相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不知不觉，也许就走了很远很远。一看，却见师父那坚定的眼神，和那不容反驳的面孔，似乎不容自己有所选择。

“嗯”，最终林文鑫还是选择答应下来。这是一份关爱，同样也会是一份回忆，或许自己留给师傅的就只有这些吧。

“师傅，我来牵马”，既然不能阻止师傅相送，那只能尽量不让他做事。林文鑫总是想着师傅，脑子里似乎仇恨已经慢慢被淡化了，或者说已经降低了档次。

“你还真把师傅当成废物了吗？这点事情还要你做？别看师傅这样，这可不是吹的，要比力气，你未必能胜过师傅。而且，现在你还有一个包袱，你就拿好它就行了，其他的别管”。虽然没有武功，但是那原有的气势却一点也没有降低，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师傅”，林文鑫想要阻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马绳并不重，而且马也是好马，常经训练，并不难牵制，所以也就不想反驳。“好吧，那我们走吧”。

“嗯”，王允点了点头，却还是看了看林文鑫，似乎觉得他还是那么担心自己。“孩子，此去好好照顾自己，这里一切有师傅，你放心，师傅会在这等你，帮你照顾好你娘”。

“嗯，多谢师傅”，林文鑫说不出的感激，说不出的心动。

二人走着，一切原本很平常，却又不平常。心里的波动，犹如狂风巨浪，时刻敲打在林文鑫那刚刚成熟的心里，是那么凶猛。

王允也不好受，一身一个弟子，如今却要离自己远去，而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这时候，他似乎觉得自己像一个废物，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物。本来不想让他担心，却还是要让他担心。

一路上，王允总在唠叨着，犹如妇人，又像是刚刚过门的妻子。总有那么多的不放心，那么多的要提醒。其实这些无非就是要注意一些贼人，小心上当受骗。还有，行事要注意，不要让敌人有机可乘，最后事情没办好，人却没了。这些，他都已经提醒了好多遍了，如今也只是重复。

“是，师傅，孩儿知道，您放心”，林文鑫到是不反感，这些话再多也不腻。这是关爱，这是担忧，是世上求不到的东西。虽然听了多遍，却像是从没听过一样，认真受教。

“孩子，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凡是都要留个心眼。还有，你报仇的事情，不要着急，要记住，安全第一”，二人走着，没有停，王允一边走一边说道。

“嗯，孩儿知道，师傅放心”，林文鑫点了点头。

一路相送，二人总是那么多的话，心里总有那么多不舍。眼看渐行渐远，离住的地方已经有一段距离，林文鑫担心师傅身体不好，再走下去，难回去，“师傅，就到这吧，您也早点回去”。

“我再送送，在送送”，王允牵着马，并没有放弃，他想送，也必须送。这次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亦或者这就是永别，他总想好好的看看，好好的送送这个唯一的徒儿。

“师傅！”，林文鑫真的不放心，然而师傅却并不听他的话，依然不以为然。

“好了，我自己有数，还是送你到那边吧”，王允指着前面那个山头。

林文鑫一看，还有一段路程，而且上上下下的，也不方便，于是还是说道：“师傅，你回去吧，孩儿真的没事”。

“好了，就让我再送送”，王允不肯，似乎这一别，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一般。

没办法，林文鑫知道师傅的脾气，要是决定的事情，那是绝对不会更改的，所以就不再劝说。然而，心里却担心不已。

这里仍是一片荒芜，只有树木，只有草。要看到人烟，却是没有。一眼望去，山连着山。路弯弯曲曲的在山间环绕，犹如盘蛇，弯弯曲曲的钉在大地上一般。

二人终于来到这座深林，看到前面的路，林文鑫吸了一口气，“师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