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漫中的脑叶公司 第二百三十四章 梦醒时分

蝙蝠侠站立在漆黑的环境中，唯有面前的荧幕放着烁烁微光。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来源，似乎无论在哪里，他都钟意这种如蝙蝠洞穴一样的居住地点。

压抑，阴森，带给人无边的恐惧。就像是夜幕下啸叫的蝙蝠，将敬畏的残片刺进人的心中，让人不知是难受的抓挠，还是跪地哭泣的好。

“海拉创生。”他低沉的说道，声音沙哑的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觉：“都市之中最强大的**修复科技。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微型纳米修复技术。但...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自言自语起来：“纳米科技...纳米科技是如何将物体还原到一个确定的时间点上？是科技本身就具有‘记忆时间点’的功能，还是他们利用了**的记忆性、从中提取出了肌肉记忆，再将其还原？”

“两者都有可能。”他厚厚的嘴唇抿了起来，只留下一道薄薄的弧线：“但我更喜欢后一种解释，否则，这种技术，根本无法被称之为奇点。”

“区区普通纳米修复技术而已。配不上奇点技术的名称。”他说话的语气平静的吓人，但话语的内容却能让任何一个听到的人为之咂舌。

奇点技术，是一个翼赖以为生的最强技术，是都市的巅峰科技之一。哪怕是失落的奇点、过往的奇点，也都代表了一个时期的顶尖之作。

甚至有不少翼，在漫长的统治岁月中也仅能研发出一种奇点技术而已。这，已经足以让他们烧高香了。在都市之中，奇点技术是可以和‘金钱’和‘权力’划上等号的。

但这个人...他竟然将奇点技术，K公司的奇点‘海拉创生’说的如此一无是处？认为如果它仅仅是普通的纳米修复技术，就不配奇点技术的名称？

可他有这个资格。

“不管如何，他对我来说都是有用的。”蝙蝠侠沉默的掏向后腰，一个最隐匿的位置。他轻松扣动板带，一个小孔微微闭合，旋即在他腰带的正前方，隐匿的位置便被开启。

那是一个玻璃方块。蝙蝠侠将它拿了出来，借着屏幕发出的微微光亮，他可以看清方块中放置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只黑白色的蝴蝶。蝴蝶静静的趴伏在那里，身体轻轻蠕动着，似乎还有一口气在。

它的身上散发着不祥的氛围，仿佛只要看到它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一样。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翅膀遮盖住天空，洒下了阴影——一种名为，死亡的阴影。

这是他在某场战斗中，偷偷藏下的宝物。也是此次试验中，最关键的物品之一。

“亡蝶。”他轻声说道，将盖子打开。流通的空气惊醒了趴着的蝴蝶，在盖子开启的一瞬间，它就化作了一道乌黑色的光芒，向外遁逃。

可一只漆黑的大手从上空趴下，精准无误的抓住了它。在尖锐的嘶鸣中，将其狠狠捏碎。

“最先进的科技，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试验方法。”蝙蝠侠将亡蝶的尸体放在了玻璃片上，贴心的将掌心装甲上的黏液也划拉了下去。

他一拍面前的屏幕，类似DVD放碟盘一样的装置就弹了出来。小心地将盛放着亡蝶尸体的玻璃片放了进去。装置自动收缩，屏幕上立即出现了大批大批的数据。

成分化验，名称检索...在数不清的步骤后，屏幕忽然暗了下去。

漆黑的黑暗中，唯有蝙蝠侠愈发粗重的喘息声响起。他大口的呼吸着，就像是一个贪婪的病人，渴求着最新鲜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暗下的屏幕终于亮了起来。在漫长的加载中，屏幕上浮现出了一行小字：已检测到预定物体进入序列，是否进行注射？

“人类。”蝙蝠侠抬起了手，蓝色的眼瞳中闪烁着让人无法理解的色彩：“一种从地球上诞生的有机生物...经历过蛮荒，经历过无知，经历过野蛮，最终才到达了文明...”

漆黑的手缓缓压下，蝙蝠侠眼前的屏幕仿佛被曲解成了一个个像素。白色的光芒化为了白色的小方块，方块中是一个光辉而又伟岸的身躯。他的手指从天空戳下，庞大的天穹宛如被戳开了一个碎片。

而黑色的黑暗则变成了漆黑的方点，方点中，狞笑的凶兽缓缓从中出现。

“我们为之骄傲：因为地球从诞生之初，千千万万的物种中，唯有我们进化出了智力。我们为之自豪：因为我们以孱弱之身，飞向天空、开采海洋、掌控大地，最终眺望宇宙。”

白色的方块和漆黑的凶兽围绕着蝙蝠侠飞行，最终如水花般崩碎。蝙蝠侠的眼神更加坚定，口中的声音也更加高亢：“任何人...任何生物，任何存在，都无法左右我们自己的命运。不管是上帝，是撒旦，是天使，是恶魔...还是所谓的异想体。人类的命运，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不会让悲剧重演第二遍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个夜晚。说起来很短暂：一只恐怖的麋鹿出现在了城市中，拖着他那奇怪的雪橇在城市中漫步，于平安夜的晚上。如果不是麋鹿的样子太过恶心，这个故事甚至可以出一本搞笑的漫画集锦。但只有亲身经历的蝙蝠侠才知道那天晚上的绝望：麋鹿行进在城市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

人类制造出的建筑物在他面前就像是轻快地豆腐，轻轻一撞就会砸在地面上。所有热武器都如进入水中的子弹，在一阵沸腾的烟雾后销声匿迹。

四万七千二百一十五人。仅仅一天晚上，哥谭便有如此多的生命逝去。他们中有小孩，有男人，有妇女，有老人...他们是谁的亲人，又是谁的孩子？是谁的朋友，又是谁的爱人...没人在意。

他们死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在自称为神的存在怜悯下，他们又被复活了，可他们终究是死过一次。经历过死亡的人会有多大的不同？蝙蝠侠在时候调查过，并在最后得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觉到毛骨悚然的结论：所有死去、又被复活的人，都选择了信教。

无论是无神论者，还是有信者。是黑人，还是白人。什么肤色，什么种族，什么性别...当从死亡的泥沼中归来后，他们都选择了信奉那个坐落在哥谭的上帝。一个个教堂拔地而起，只是其中供奉的不再是熟悉的圣人或者天使，而是那个活着的——上帝。

圣经中，主以大洪水灭世，唯留两人存于泛滥的泥土之上。此后信者大增、遍布世界。他不禁思考：倘若有一天，那位上帝觉得世界太过混乱该怎么办？

人种的矛盾太多，肤色的矛盾太多，性别的矛盾太多，阶级对立，思想冲突...倘若这些东西刺痛了那位上帝的心灵呢？反正死去的人都会信教，那他...

“为什么不先杀掉所有人，然后再把它们都复活呢？”

“正在注射再生安瓿，浓度15%，尝试时间预计为一分二十秒...”

“浪费时间。”

拳头紧握，砸在操作台上。在眼花缭乱的输入后，程序被强行改写，屏幕上亮起了鲜艳的红色。

“是否注入浓度100%的再生安瓿？警告，在模拟运算中，此次注射将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大手毫不犹豫的锤在了象征着是的按钮上。红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1%，5%，10%...

“所以人类要拥有对抗上帝的办法。”

蝙蝠侠紧紧的注视着屏幕上的数字，内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就像上帝拥有敌人一样——无论是异教的主，还是地狱的恶魔。是刺神的宝剑长枪，还是堕神的典籍...人类必须要拥有它，哪怕持有者会陷入永恒的黑暗中。”

“绝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怜悯之上。”蝙蝠侠的口中说出了一句拗口的古英语。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相信过赵明，或者说相信过他作为‘神’的一面。蝙蝠侠相信，人类的赵明是善良的、是和蔼的。他拥有着一个好人的全部象征，但，这不代表着他对人类是没有威胁的。

因为他自称为神，还拥有着神灵的能力。与被称为‘人间之神’的超人不同，他还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奇妙能力，足以打破人类固有的观点和思维。

他可以起死回生，可以将身躯扩大化，可以瞬间移动，可以操控各种元素...甚至在这样恐怖的神灵身边，还有着一位通晓现代信息技术的助手！

他是现世之神。而人间，不需要神。

正如他所说：既然死去的人再被复活就会成为虔信徒，那是否有一日，看惯了争端的赵明是否会掀起一场灭世的灾劫，再将所有人复活？

这样，地球上所有的冲突就会停止，地表上的世界将会如天堂一般和谐...可在蝙蝠侠看来，那样的世界，却比炼狱还要可怕。

“任何被干涉的进程，都是无意义的。”

30%，35%...

“人类必须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这命运的代价高昂沉重，我们也必须要挣脱囚笼。自由，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

如果是那个人在这里，他恐怕会摇摇头，用各种各样的事例反驳自己吧。他的思维不是合众国人的思维，反而与他的皮肤非常相像。

但蝙蝠侠并不讨厌。因为这是极其善良的想法，他有着一颗普度众生的内心。如果是在遥远的、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如果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那他们恐怕会成为一对好友。

如果他没有如神灵一样的能力就好了。

“或许，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矛盾的生物。”蝙蝠侠忽然笑了起来，他的头颅微微抬起，看着屏幕上愈发前进的数字，表情复杂，有些惋惜，又带着一丝兴奋：“在困境时期，我们期盼着一位神明出现，带我们脱离险境...”

“可当周围的环境暂时安全后，我们又会思索神明存在的弊端，最终做出放逐神明的决定。群体的智慧是愚蠢的，人们必须要一个智者引领着他们前进——吗？”

“谁知道呢。”他很聪明。他是蝙蝠侠。他是地球上绝顶聪明的人类。但他仍旧有做不到的事情。展望人类这个文明未来的轨迹？

他只是蝙蝠侠，一个普通的超级英雄而已。他做不到。

心中出现了一丝柔软的犹豫，瞬间就被蝙蝠侠所斩断。自从他作出决定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是不可逆的了。

他抛下了爱人，抛下了亲人，抛下了朋友，抛下了自小就视自己为孩子的阿尔弗雷德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眼前的一切吗？不就是为了，解析名为异想体的生物，用来作为对神的宝剑吗？

如果他放弃了，他灰溜溜的回去了，和老鼠又有什么两样？他不想面对孩子们鄙夷的眼神，更不像在老年起夜时，扶着墙角，漫长的等待中而悔恨。

他必须坚持下去。即使这会错杀一个好人。即使...这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75%，80%，85%...

“滋滋。”

腰间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一个有活力的童声在电流的模拟下传入了他的耳朵中：“蝙蝠侠，你有时间吗？”

“妮娜？”蝙蝠侠楞了一下：“有事吗？”

名为妮娜的女孩，那个曾经强迫她签名的孩子是在自己之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时的她出现在空旷的道路上，哭声引来了食腐的秃鹫——并不是名词，而是形容词。

那是徘徊在这片名为R公司的掌控者所在后巷之中，令人作呕的家伙。他们买卖人口、贩卖独品、无恶不作。当时的妮娜就被他们盯上了，如果不是自己恰好赶到...

“你能过来一趟吗！”妮娜的声音兴奋极了，但她却极力的压低着嗓音，就像是准备了惊喜给朋友，却努力伪装的孩子：“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看！”

“不是现在。”蝙蝠侠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好吧...”妮娜的声音有些落寞，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开心的情绪：“那我可以就这样挂着电话吗？我想要听着你的声音，哪怕只是呼吸声，这会让我感到安心！”

“如果你愿意的话...”蝙蝠侠沉默了一下：“那就这么做吧。”

通讯器的对面传来妮娜压抑而又兴奋的低呼声，并在片刻后归于沉寂。蝙蝠侠将头重新扳倒了面前，看着屏幕上逐渐蠕动的数据...

90%，95%，98%，99%...

根据他的估算，拥有恢复物体‘记忆’能力的海拉创生可以将名为亡蝶的小玩意儿变回最本源的状态。而他需要的，便是那本源状态的物体：那将会是他解析异想体最有力的钥匙。

为此，他耗费了大量的，这个都市名为‘眼’的货币，消耗了大量的时间，甚至不惜以暴露为代价，操控着机器人来到了另一片翼的地盘，和他们达成了交易。风险极大，但...

他就要成功了。

屏幕忽然又暗了下去，可这次却很快亮起。上面浮现出的，是已经被旋转地弧线顶满的进度条。

注入进度：100%！

他那为神的美梦，是时候醒了！

人类，只需要存在于幻想中的神灵。不需要现世的神灵！

“砰！”

他猛地一抖身体，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警惕的张望着：“是谁！”

四周空无一物。直到这时，他才从刚刚有些模糊、尖锐的声音中反应过来，那老旧的枪响似乎并不来自于自己周围。

他来自于...

“妮...娜？孩子，你还好吗？”

无人应答。

唯有微弱的喘息声和痛苦的呻吟，透过电流声传入他的耳中，像是撕咬人心的虫子，让他难受的发狂。

直到那疯狂的笑声从腰间的通讯器中响了起来，彻底击碎了蝙蝠侠构思的美妙梦境。

“妈，妈妈...”那啜泣声在蝙蝠侠听起来就像是魔鬼的喜悦低语：“我杀掉了奥斯瓦尔德的女儿...我为你...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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