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九歌 第73章 前尘往事

第73章 前尘往事

可这就是知府方才在来的路上拾得的，又不是偷鸡摸狗整来的，他有何畏惧的。

左右不过是风九歌看了自己一眼罢了。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凌厉，让知府没来由就害怕起来，又或许是她今日那番警告让他心存防备，便觉得风九歌看他的眼神着实不善极了……

洛七染顺着风九歌的目光，并未再开口，只是嘴角漾起的笑意更为玄虚，不达眼底让人觉得危险。

别看洛七染平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若是谈及正事，便收起玩笑嘴脸，譬如他的身手般让人捉摸不透，只觉得远离此人才是上策。

知府觉得他们一行人不过才来两日，他便像是被折磨了数月。

伺候这些王孙贵族还真不是件容易事，谁知道何时何地便被摘了脑袋，他还想多过几年安闲日子呢。

怪不得沈家那位到现在都还没动静，怕是想让他先受些折磨。

檀王等人的大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待得起的。

顾北彦昏睡了半日，却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风九歌本想去陪着顾北彦，可想起午后同夏葵争执过后，也就耐着性子先不去。左右夏葵也进不了顾北彦的屋，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简单用过晚膳后，风九歌一人在院中走动，而顾北彦那位得力下属此刻等在顾北彦屋外。

一有消息便会过来禀告给她。

昨日来这庭院时，风九歌便发觉知府虽然头脑简单了些，奢侈享受惯了，挑拣屋子的眼光倒是不错。

如今阳春三月，院中也植了些桃花，远远望去尽是一片粉意。

微风习习，倒是个适合闲散的好时候。

反正现下也无睡意，风九歌想着在院中消遣会儿，再去顾北彦那屋看看。只是风书屿还未回来，她找不到人商量。

此刻有了余党通信的物什，他们只要再找到他们的藏匿之所便可一举剿灭，还能将解药拿来。

风九歌只是恰好抬头望天，目光却触及到了檐上的男子。

一拢红衣，与音与人，芙蓉月色下妖娆无比，有星河灿烂般璀璨夺目，玄纹衣袖，渡上层绒绒月色冷意。

风九歌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一袭红衣穿得如此光彩夺目，便只是拢手，都有天人之姿。

洛七染此刻背靠在檐角，手中拿着一坛酒，如缎的墨发披散，多了几分放荡肆意。

喝酒都挑了个好地方。

月色当空，美酒在怀，怕是人生得意也不过如此。

本来风九歌也不打算同洛七染交谈，只是在提步时听得上方悠悠然传来那等闲情声音，只是睨了上方的男子一眼，便利落一个翻身，上了屋顶。

风九歌轻功极好，不过是一个动作，还做得潇洒恣意。

“小歌儿的功夫怕是同你夫君比起来过之不及。”洛七染毫不保留地赞赏道。

初次见风九歌时，她不过一动作便擦伤他的脸，至今想起还觉得有几分不安。

风九歌会武功，而且这造诣绝对不低于他和顾北彦。

果然是风氏子女，身手了得不说，长得还是世间绝色，只是这性子……还有些不敢恭维。

不过比起夏葵那等惺惺作态，弱不禁风的女子，他还是喜欢风九歌有话直说的性子，至少说起话来并不变扭，彼此都能理解。

好话风九歌听得惯了，便只当是恭维。何况知晓她会武功的人也占极少数，在风府时她都闭门不出，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相貌。

只是洛七染此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饮酒作乐，还真是当这纨绔当惯了，此等要紧关头也可以乐得很自在么。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将你从这儿扔到美人湖中。”风九歌难得接话，却是如此一句，还真是大煞风景呐。

洛七染笑而不语，手中的酒坛早已喝空，他的眸光却依旧清明，未见一丝醉意。

也是啊，他如此千杯不醉之人，怎会就一坛酒就醉倒了。

他躺在这屋檐上，并非观赏月色，只是此时此刻，他唯有饮酒才可忘忧，他于顾北彦的病情并无半分用处。

如若今日他也一同前往，怕是就不是这番模样了……

“小歌儿，你可知晓我同你夫君是如何认识的？”洛七染双手枕在脑后，不轻不重地开口。

这是要同她将他和顾北彦的前尘往事了？

只是风九歌一向不太理会他人之事，可洛七染平日虽常出入王府，可从未有闲暇坐下同她聊顾北彦的事，而风九歌也是在今日才知晓，自己了解顾北彦委实还是太少，她连他的血海深仇都一知半解，谈何用心待他？

没得到风九歌的回答，洛七染也不恼，反倒是自顾自说下去，他只觉得眼前拉开一幅画卷，将他投射回那些艰难飘零的时日——

洛七染初见顾北彦，并不是在封王大典上。相反，二人的相遇早就年少时便发生。

那时的顾家虽不显赫，但在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顾北彦又是正统嫡出的血脉，顾氏族人给予他众多期望，希望他能有朝一日建功立业，辉煌顾氏。

而洛氏在那时，只是宁国的一个操持一小部队的首领将军，官职并不高，但洛氏的子女因继承衣钵，便都自小习武，唯独洛七染从未参与过老师习武授课。

洛七染的母亲只是城中一名乐坊歌姬，身份卑微，甚至可以说是无名小卒。可就是这样一名卑贱女子，得了洛氏家主的夜夜宠幸，怀上了洛七染。

自古男子爱财爱色，便是洛氏家主也不例外。洛七染的母亲虽出身风尘，可也是个干净的女子，平日在乐坊也只是抚琴歌舞，从未有半分愈矩的地方。

自洛七染出生后，洛府的众多小妾便都忌惮起这对母子，不为别的，只为这歌姬不仅生得世间绝色，还有如此好命生了一个儿子。

要知道，儿子可比女儿有用许多。

歌姬貌美心善，对那些妾室也无防备之心，几次三番受了欺负委屈，也不向洛氏家主哭诉，因为她只相信只要心向善，便无愧于心，旁人再刁难也可淡然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