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良琴又道:“你们送的东西我都极喜欢。先谢了。”
因使女俸着的礼盒,是早送上,又由齐家的人,按着单子送到了内院里来的,所以齐良琴才会早于见人,见过物礼。
长宁笑道:“你喜欢就好,又不是什么贵重的。再说今日原该送的,又说什么谢?”
说是不贵重,可笄礼不比寻常,准备的礼物自然不会差了,再说并肩王府的地位在那里,齐家又是世交,齐良琴为长嫡长女,给她准备的笄礼,自是精心挑选的。她们三姐妹还好,各送了一套金镶玉的凤钗,一套珍珠簪花,一套白玉钗。晋阳公主却是一支凌霄花古玉簪,不提古玉之贵重,只这钗本身从同雕工,到玉质,都是上好的。
传过裴老夫人手中看时,已定了今日行礼是,便用这支凌霄玉簪了。
说笑了一阵,听使女来报,前院已经开礼。
这边许三娘这位有司,早就出去跟在裴老夫人身边准备仪程了。
等乐声四起,屋里的人都都静了下来,景辰先出,以盥洗手,于屋外西阶主位。接着齐良琴这位笄者亦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各行了辑礼,然后在笄者席上面向西跪坐,由赞者罗景辰为其梳头,梳好之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此时,正宾裴老夫人才开始洗手准备。等裴老夫人起身,平庆侯并侯夫人也起身李陪。等裴老夫人在东阶下的盥盘中净了手,拭干,这才与平太侯夫妻相互揖让,各自归坐。
接下来是初加,齐良琴转向东正坐,有司许三朗读奉上罗帕和发笄,裴老夫人走到齐良琴面前,高声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以膝着席,跪坐下为齐良琴梳头加笄。等完成后,起身回到东阶原位。罗景辰象征性的为齐良琴正了正头上的玉笄。最后,齐良琴才起了身。来宾们这才对着齐良琴作揖祝贺。齐良琴含笑致谢,回到东房。罗景辰从许三娘子手中取过素衣襦裙,去东房中为齐良琴更换。
等穿好襦裙,这才出屋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对平庆侯夫妇,行正规的拜礼。以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等到三拜之后,这才由裴老夫人重新于笄者席上,加了钗冠。景辰正冠,宾客向齐良琴再次作揖。最后再进东房,罗景辰由许三娘子手上盘中,取了大袖长裙的礼服。进去更新。
更换完大袖礼服,齐良琴这才穿着礼服,带着钗冠,再次出房子,向众人展示,然后向着皇宫方向,行正规拜礼。行完礼,许三娘子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裴老夫人揖古礼,请齐良琴入席,齐良琴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方。而作为正宾的裴老夫人侧向着西方,此时罗景辰奉上海,齐良琴转向北方,裴老夫人接过醴酒,走到笄者席前,面向齐良琴,念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齐良琴这才朝着裴老夫人行了拜礼。接过醴酒。裴老夫人亦回拜,齐良琴入席,跪坐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又象征性的沾了沾嘴,再将酒置于几上。许三娘奉上饭食,齐良琴接过,又象征性的吃了一点。然后再次朝着裴老夫人拜了一回。等裴老夫人答拜之后,齐良琴方优雅的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方,由父亲平庆侯赐了“小字”。取完字,裴老夫人接着念了祝辞,“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十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卓采。”
卓采,便是平庆侯所赐的小字了。从此以后,长辈朋友,夫君兄姐,便可唤她为卓采。
齐良琴向裴老夫人再次行礼,等裴老夫人回完礼,对对平庆侯夫妇行了大礼。
然后才跪到平庆侯夫妇面前,听了一番孝诲,
齐良琴答道:“儿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承!”接着起身,行到场地中央,对着正宾裴老夫人,客人,乐者,有司,赞者,父母,行揖以示感谢。而众人则点头示意即可,并不需回礼。
最后,齐良琴方站到父母平太侯夫妇身边,所有的宾客此时也皆起身,平庆侯道:“小女桌采笄礼已成,感谢诸位宾朋友嘉客盛情参加。”又领着齐良琴向所有宾客行揖礼表示感谢。
直到此时,笄礼方算正式结束了。
齐良琴入室,平庆侯夫妇则领着宾客们去前院参宴。而她们这帮女郎们,作为齐良琴的好友,则先随着齐良琴入屋,外面使女们收拾现场。
秦昭大概估计了一下,这笄礼,足行了一个多时辰,近三个小时的时间。
她看的都累了,别说当事人齐良琴了。
不但累,也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饭,她这边正想着,已有使女来请各人入席。
长辈们自在外面的花厅,她们这些姐妹,却就在齐良琴的院中摆了席面。
众人被使女们领着出了内室,到了外面厅中,三桌席面,已然摆好。各人由使女按排,入了席,直到此时,各人贴身的使女,才被允许进来。
众女郎由着自家使女服侍着擦了手,这才开席。
席面自是丰盛。秦昭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可那些贵女们平时飞扬跋扈,偏饭桌上象比着斯文一般,秦昭也只得忍着,众人一边聊着,一边动了筷子,待喝了点儿果酒,话题便聊了开来,秦昭这才趁着没有人注意到她,赶紧填了些菜进肚。看到一边的陈金乌直笑:“早上没吃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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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吃是吃了,就是吃的有些早罢了,再加上往荣寿居里去了一趟,然后到了平庆侯府,又折腾到现在,早上那点子东西,哪里够折腾的?难怪宜兴这丫头在车上吃了好些点心,原来是早有准备呀。偏她不爱那些甜,叹世间没有早知道啊。
正和陈金乌聊着,就听到边上的一位小姐,对另一位道:“瞧见吏部尚书家的李五娘了么?”
“你说远黛?怎么提起她来了?”
“你不知道?最近都传着,说是陛下有意把她赐婚给哥舒世子呢。”
赐婚?哥舒明朗?除了哥舒明朗,还有谁叫哥舒世子的?
秦昭正挟着菜的筷子,便顿在那里。
脑子里只一句,哥舒明朗要被赐婚了,哥舒明朗要被赐婚了。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好似有些难过,又好似什么也没有,就那么空落落的,象是要丢掉某样重要的东西,又觉得那东西原本就不是她的。
哥舒明朗应该有十九岁了。这个年纪,等明年行了冠礼,已是成年人。议亲不正应当的吗?她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又或者,是自己心里一直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奢望?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止不住让自己去做着梦?
她只有十一岁。可她的灵魂不是十一岁。一个有着成年人灵魂,会爱和不爱的成年人的灵魂,偏被拘于这个小小少女的身体内。
就算她喜欢哥舒明朗,又如何?她只有十一岁。不提两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是呀,根本不可能。她是北庭的三军节度使秦晢的妹妹,哥舒明朗是北庭大都护在京的质子。除非黎帝疯了,才会同意把她嫁给哥舒明朗。不提这个,就算黎帝突然真的疯了,难道让哥舒明朗娶一个只有十一岁,翻了年也只有十二岁的丫头?然后等个十年八年的,等她长大?
他是北庭大都护惟一的儿子,怎么可能二十多岁,还不成家呢?
吏部尚书家的李五娘?李远黛?就是她开始时注意到的那位,即便在一众美貌非凡的长安贵女中,亦如明月一般,惹人侧目的那位姑娘?
她和他,一个明丽如珠,一个湿润如玉,是怎样相配的一对璧人啊。
是的,真是相配的一对璧人,她不是该为他们感到高兴吗?
可为什么,却觉得象是真的要丢了生命里极重要的一些东西?
秦昭低下头。
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下,她绝不能有什么失常的表现。何况今天是阿琴重要的日子。她怎么能苦着个脸,表现出自己的不快来?
“阿昭,你怎么了?”陈金乌见她面色有异,忙低声询问,“面色怎么突然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胃疼?那我叫人给你送杯热水来。若是不舒服,就与我说,千万别自己硬抗着。”
秦昭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表姐别担心,我没事,可能是饿狠了。”
“那你喝些儿热汤。若是还不成,就与我说,我领你去找个地方,先躺着歇会儿。”
秦昭点了点。她还真是不想在这里再坐下去了,她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般觉得,原来,有时候于众人面前揣着面具,表现的言笑晏晏,竟是这般如死一般难受的事情。
就听宜兴突然惊诧道:“陆十五娘,你刚说哥舒世子要和李五娘定亲了?还是由陛下赐的婚?”
那位叫陆十五娘的也奇怪道:“不会吧?你前些日子一直在宫中,你也不知道?外面如今都这么说呢。”
那会儿她和长宁正忙着安慰被三舅舅的继妃欺负了的庆华呢,哪里会关心别人的八卦事情?宜兴摇了摇头,又道:“说起来,那哥舒世子还和我们家阿昭有些渊缘。”
陆十五娘笑道:“你家阿兄是北庭都护府的三军节度史,这位哥舒世子,和们家自有渊缘,他将来若是定亲和大婚,你们家发上份厚礼才是。只是你一直不喜欢李五娘……”
“咦,你这叫什么话?李五娘与我何干?又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好了的话?”宜兴嗔怒道。
陆十五娘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那李五娘也是个傲气的。虽说家中并无爵位,可她父亲四十多岁的年纪,便做到了吏部尚书,也是朝中的实权派人物,掌管的是百官的调动和任免,说起来,权力竟是比任着兵部尚书的并肩王还要厉害的人。所以李家虽无爵位,在朝中也自有权势。李五娘平素并不把人放在眼中,出身文官之家,自有几分才气,对同样张扬的宜兴,自然有些看不过眼,虽说不至于明面上如何,可也一直淡淡的。
宜兴是被众星捧月一般娇惯大的,就是自家两位姐姐,也从来都让着她哄着她,她出身又高贵,即便在宫中,因长孙皇后的宠爱,等闲的小公主还有各亲王宗室之女,也绝不会落她的面子,至于在外面,别家女郎,也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瞧过,当初便是秦昭这位嫡亲堂妹,也没得着她几回好脸,更别说一个无爵的文官家的女儿了,即便是正当权的,可相对于功勋王府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在她面前傲气,她哪里会看得过眼?
只是心里再如何瞧不上,只要对方不与她过不去,她顶多也不理睬就是了。陆十五娘当着这么多人说什么她看那李五娘不顺眼的话,却是不该说出来的。
陆十五娘知道说错了话,忙掩了过去:“是我的错,你上次不是说我上回绣的荷包挺好看的么?下回我给你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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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宜兴虽娇气的很,却也不是个小气之人,见陆十五娘赔礼道歉,便也不气了:“这可是你说的,只别叫我等一年就是。对了,我说的并非我们家和那哥舒世子有什么渊缘,说的是我们阿昭。”
陆十五娘和边上那位闲话的鸿胪寺理事家的小娘子便都看向秦昭,还好秦昭这会儿也没心思顾着旁边之人,要不然非被这两丫头的眼神看毛了不可。
那两位小娘子打量了秦昭半天,这才朝着宜兴嘀咕道:“你们家涪陵,这才多大点人?虽说看着高挑,可不是只有十一岁么?”
宜兴奇道:“和年龄有什么关系?你们,你们不是以为我说哥舒世子和我们阿昭有什么吧?喂,你们想哪里去了?我家阿昭可只有十一岁。我是说,这位哥舒世子救过我家阿昭的命,算是我们阿昭的救命恩人呢。”
陆十五娘和那位小娘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忙问怎么回事,宜兴笑道:“说起来也是奇事,你们也知道的,我们家阿昭从前是在外地生活的,有一次上元节时,由家丁护卫护送着,去看花灯,结果遇着人流踩踏,阿昭与家丁护卫被人流冲散,那会儿她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结果遇上了正云游在外的哥舒世子,是哥舒世子及时拉住了她,又护着她等人流退了,阿昭虽伤了腿,可终究性命无碍。只那哥舒世子也是个有品格之人,虽救了阿昭的命,等阿昭的护卫寻到她时,那位哥舒世子方悄悄的走了。因此阿昭连个救命之恩也没来得及相谢。好在也是哥舒世子与我们家有缘,上回阿昭和金乌她们逛街时,遇上这位哥舒世子了,这才认了了出来。这不,前些日子我娘还特地备了礼,去世子府上致谢了呢。”
陆十五娘便笑道:“还好你阿昭妹妹年幼,要不然,不知道要叫多少人眼热呢。”英雄救美什么的,最适合八卦了。何况那哥舒世子虽相貌不如越国公府的那个罗景年,但在长安贵女中的人气却不低,气质卓然,温润如玉,喜欢她的女郎,可是不少。
若是阿昭再大些儿,只怕有多少人,都恨不得被救的那个是自己才好。
另一位在边上正悄呢听着八卦小娘子此时也忍不住凑过来道:“哥舒世子与罗景年并称长安双骏,如此杰俊,竟然要娶李家那只孔雀,真不知道陛……”真不知道陛下是怎想的。
这位小娘子不用猜,肯定也是出经公侯之家出身,天然和文官阶层出身的贵女们不对付。否则以那李五娘李无黛的人才,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概来。
只她这话,作为罗景年忠实的粉丝,宜兴县主,秦家阿旭姑娘却不爱听了,嗤道:“哥舒世子虽人也不错,可拿他和景年哥哥相提并论,说什么长安双骏,没得笑话,他哪里比得过景年哥哥了?”说到这里,还不忘鄙视一下李五娘,“当然,哥舒世子人也是不错的,论长相,论品德,也足当俊逸二字了,李家五娘,却是配不上他的。等下回进宫,我问问皇外祖母去。哥舒世子既救了我们家阿昭,是我们阿昭的救命恩人,总不成叫他娶一个除了会开屏,其它的实在泛善可陈的孔雀去。”
合着别的婚姻大事,在她嘴里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啊。
陆十五娘和另两位小娘子相视一笑。
宜兴觉得这么个八卦事情,主角又是阿昭的救命恩人,实在该与阿昭说说,抬眼一瞧,餐席上,哪里还有秦昭的身影?
便问她身后的使女紫藤和颜好:“涪陵呢?”
“回县主,郡主好似有些不舒服,由表小姐陪着,去内室里先歇着了。”回话的是紫藤。
“既是涪陵不舒服,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声,若是回去被娘知道了,岂不是要骂我没照顾好妹妹?”
紫藤委屈的很,那会儿大小姐你说的正在兴头上,奴婢若是打扰了您说话的兴致,不是找骂么?再说有表小姐照顾着,郡主也不会有事的,表小姐虽然也不靠谱,却总比大小姐你强一点啊。
“金乌领着阿昭去了哪处屋子?你可知道?若不知道,赶紧去问清楚,我得去看看她。”
紫藤不敢耽搁,忙应下去了。
不时便回转了来:“回县主的话,陈家表小姐,陪着涪陵郡主歇在了齐家小姐的屋里。奴婢刚才看了,涪陵郡主已经好了些儿,又让奴婢禀县主一声,郡主的身体不碍事儿。”
那边长宁也听到了动静,过来问怎么回事,宜兴把秦昭身体不适的事情说了,长宁担心道:“虽说是无碍了,也得去看看。你在这里坐着,紫藤,你既知道阿昭歇在了哪里,便领我去看看吧。”
长宁才要走,便听到罗家的阿云惊叫了一声,接着又骂道:“郭五娘,你疯了吗?你竟然敢拿酒吧泼我?好大的胆子呢。”
郭五娘?哪个郭五娘?一边的宜兴却是来了兴致,好象听到了长宁心里的疑问,笑道:“二姐姐不记得了吧?就是郭侍郎家的郭五娘呀,喜欢哥舒世子的那个,上回在大姐姐家,她也在的。罗家阿云也对哥舒世子有意,这两人,怕是掐上了。姐姐你只管去看阿昭去,我得留在这里看场好戏呢。”
“看什么?”长宁低声呵斥道,“别人躲还来不及呢,你赶紧随我去看阿昭。别在这里给我生事儿。”
长宁说完,因自己的使女不在,便吩啥宜兴的使女颜好:“你快去把景辰请来,别叫阿云在这里丢人了。闹出去可不是好看的事儿。”
颜好不敢耽搁,应声去了。
宜兴虽想看好戏,到底被长宁拉着悄悄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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