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趁着这个空隙, 从老张头的腋下探出个脑袋, 音调不禁拔高几度, 「哟,孩子们都在呢!」
嘶哑、苍老, 似乎是一把生锈的铁锯用力地摩擦着钢条,发出令人不适的声音。
但让秦蔓更为震惊的是她的样貌。
约莫二三十,年轻,一头红褐色的捲髮, 身上的外套还是时下最新款式的, 只不过这女人全身脏兮兮, 头髮丝上的油脂粘连着头皮屑,仿若淋了一场大雪。
她的声音跟外貌完全不搭,就连她说话的语气也应该是一个年过七旬老妇该有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加上之前严聆音巨大的变化,一个出门衣服要挑半小时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不修边幅?
而且她看向沐白灼灼的眼神,不像是对恋人的渴望,而是对某个猎物的觊觎,比如说是身体。
秦蔓没忍住打了个寒战,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是夺舍!
严聆音跟门外的女人应该都是玩家,不经意间被村中的脏东西夺走了身体。
那她们的魂魄现在又身在何处?
「孙媳妇还楞在那干嘛!他两都走啦!你还不跟上?」
见秦蔓半天没动,老张头催促道。
「那爷爷您二位先聊,我去去就回。」
秦蔓快跑两步,跨过门槛时,微微一颔首,多打量了几眼门外的女人。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甜腻腻的气味,中间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酸味,仿佛盛开在尸体上的白玫瑰,纵使气味宜人,但却难以掩饰它从腐骨上生长的现实。
这个女人在有意掩饰身上的气味。
秦蔓路过时,门外的女人也用一种审视的眼光回望着她,女人就像是在农贸市场上挑选一隻畜/生,忖度着它能不能给她带来想要的价值。
这目光让秦蔓全身不舒服,索性加快脚步追上仇辰。
然而,女人的视线依旧追随着秦蔓,在她离开约有数十米,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你们怎么不喊我?」
面对仇辰、沐白二人自顾自地先行离开,秦蔓表示非常的不爽,不满地质问道。
可是,没有等来二人的狡辩,他们蜡黄的脸上浮现出木讷的表情,直至秦蔓上手拍住肩膀,二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蔓蔓,怎么了?」
仇辰迷茫地看了看手中的蛇皮袋,「这是什么?」
「你们不记得了?」
秦蔓四处张望一番,拉着他们二人到了一片空地上,眉头越蹙越紧。
沐白:「我记得我跟仇辰去后院拿东西,想着拿完喊你一起走,接着背后被仇辰撞了一下,我就什么也不记得。」
仇辰:「我一直在你前面,怎么可能撞到你背上?!是你撞我背上吧!」
「你们昨晚有发生什么吗?」秦蔓问。
「只是鬼压床,早上醒来浑身疼的厉害。」
「是不是感觉被人撞来撞去,跟挤地铁一样?」仇辰问道。
沐白连嗯好几声。
昨晚他们躺在灵堂隔壁的草堆中,晚上隐约看见人影攒动,但是睁开眼睛又什么没有,再躺下后,就遇到鬼压床,身体被疯狂挤压,他像是真空袋中的食物一样,随着空气被一点点抽干,他的五臟六腑被压得差点直接爆开。
「阿辰,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严聆音身体的灵魂不是她的,还有今早敲门的那个女人。」
「你是想说鬼上身吗?」
仇辰摸着下颚,思索片刻,幽幽说道。
「如果是鬼上身那还好,我害怕是夺舍。」
「夺舍!」
沐白惊讶出声,「那阿音现在岂不是!」
「你小声点,这个村子很古怪。」
秦蔓赶忙制止住沐白的失控,她真不明白,再怎么都是公司的老总,执掌生杀多载,怎么在严聆音的事上就阵脚大乱。
仇辰:「你怎么会这么想?是顾淮说什么了吗?」
经仇辰提醒,秦蔓突然想起早上顾淮给自己脚上绑了一条红绳,绳子上还拴着把小金锁,那锁子叫『压魂锁』。
压魂,压魂,就是镇压住魂魄,不让其离开肉/体。
秦蔓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给了我把压魂锁,」
说着,秦蔓扯了扯裤脚,露出脚踝处一把金灿灿的小锁子,上面还刻有奇怪的花纹,一看便知是个老物件。
「可能有镇住魂魄的作用,你把这东西收好,别弄丢了。」
「嗯嗯,儘早通关,这村子让我浑身不舒服,一刻都不想多呆。」
秦蔓自从进到村子后,胸口处闷闷的,好似堵着一块巨石一般,难过、仇恨、委屈等等负面情感萦绕在她周身,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先按照NPC说的来,去村口徐家换面。」
沐白再次扛起脚边灰黑色的蛇皮袋,皱紧眉头,「这什么玩意这么臭!」
秦蔓俯下身打开仇辰身边的那一袋。
口袋刚一张开,一股霉味就窜了出来,直直扑到她口鼻处,浓郁的恶臭让她没忍住干呕起来。
但很快就平復下来,定睛看着口袋中的黑色物质,伸手摸了摸,颗粒状,上面还附着细密的长毛,夹在手指捻摸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呕」
「噗」
看着秦蔓有模有样地观察,以为她能看出端倪,但没想到全是假把式,还把自己噁心的够呛,仇辰一时没忍住抿唇笑出声来,很快收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