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束薪:「你上去便知。」
话音未落,两名机关人偶摇动手柄,栅栏缓缓关闭,逐渐上升,最后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接着两隻巨大的沙漏从通道底部升了上来,取代了原本电梯厢的位置。
柴束薪看着朱饮宵,「接下来交给你了。」说着看向木葛生,「跟我走。」
乌毕有:「慢着,你们要去哪?」
木葛生在一旁站着看了半天,抱着胳膊,笑眯眯道:「当然是去大人去的地方,禁烟,禁止未成年。」
「靠!」乌毕有刚骂了一句,立刻被朱饮宵掰过脑袋,「好了好了,哥哥带你看个好玩的。」
说着转向众人,一挥手,「观众朋友们请向后转,接下来为各位进行现场直播。」
安平跟着转过身,这才发现身后的一排屏风消失了,刚才的入口也随之不见,所有的屏风翻转过来,背面是一整面铜镜,镜与镜拼接,形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墙。
更匪夷所思的是,正如朱饮宵所说的「现场直播」,镜子里出现的不是每个人的倒影,而是柴菩提和柴宴宴两人的一举一动。
乌毕有看愣了,半天蹦出一句:「……够狠。」
安平跟着点了点头——镜子里柴菩提丝毫不见平日的优雅端庄,满脸满手都是血,神色并不乐观。不远处躺着一个人、或者是柴束薪口中的药儡,不过更像是一具死尸。
柴宴宴更刺激,大小姐直接光着脚到处跑,丝袜被她拿去包扎。
这不是现场直播,是现场处刑。
安平观察着在场众人,许多人窃窃私语,神色各异,一开始就这么刺激,看来柴束薪设置的题目是真的很难。
「罗剎子刚刚说一层的时间限制是四个时辰,他们接下来还有八层。」安平看向朱饮宵,道:「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等三天三夜?」
「蜃楼不在三界之中,义务教育教的东西在这里不管用。」朱饮宵道:「每一层的时间流速不同,我们聊天这会儿,宴宴她们应该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而且蜃楼可以停止一个人的时间,换言之,就是你不会疲惫也不会饥饿,更不会老去。」朱饮宵放轻声音:「如果一直住在这里,某种程度来说,可以实现长生。」
说着他笑了笑,「当年我和老二在这里住了三年,三年没吃过一口饭,可把我馋坏了。」
安平道:「那诸子七家有人一直住在这里吗?」
「据我所知,没有,至少朱家没有。」朱饮宵摇头,「诸子七家建立蜃楼的初衷,可以避难,但不可以避世。」
「海市蜃楼,镜花水月,终不可久留。」
木葛生跟着柴束薪走上一段楼梯,「这是要去哪?」
柴束薪微微一顿,「你不知道?」
「我的山鬼花钱不全,只能算蜃楼下五层的路。」木葛生道:「但你好像是在往楼顶走。」
方才柴束薪拉过他,转过一扇屏风,屏风后是漫长的楼梯,层层盘旋,一直通往极高处。
木葛生只来过蜃楼一次,还是多年前刚刚拜入天算门下,银杏斋主带他来参观,很多内部的构造和暗道他并不清楚。如今他其实也不知道柴束薪这是要去哪,对方事先也并未提过。
对乌毕有说的话不过是信口胡诌,没办法,逗小孩儿真的很好玩儿。
「蜃楼其实像一座转经筒,层层迭套,机关繁复。」柴束薪道:「每一层都会旋转,而其中的道路也一直在变,除了诸子进出的固定通道之外,没有任何路径是不变的,想要通过,只能靠你手里的山鬼花钱。」
「那岂不完蛋。」木葛生道:「最上面四层我也不知道路。」
柴束薪转过头看着他,「七家的传承之物都归诸子所有,而当诸子传承断绝后,信物会和蜃楼产生感应,最后自动归楼。」
这话说的突兀,木葛生闻言眨眨眼,「所以?」
柴束薪撩开风衣,露出里面的舐红刀,「墨子去世的时候,我并不在场,这把刀,是我后来到蜃楼取出来的。」
「三九天你可以啊。」木葛生朝他比了个拇指,「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敢偷老二的东西,够胆。」
「……我话还没说完。」柴束薪道:「不告而取谓之偷,墨子生前说过将舐红刀转赠给我,你可以去问星宿子。」
木葛生:「好吧,这就不好玩了。」
「除了舐红刀,墨子还告诉了我进出蜃楼的方法。」柴束薪边走边道:「这条楼梯是他自己修的一条捷径,可以直通顶层。」
「慢着慢着。」木葛生打断道:「当初是因为蜃楼有禁制,不是灵枢子本人无法上楼取物,这才开了比试让宴宴和柴董事竞争继承人。如今你既然能上去,为什么不直接来取?费这么大周章图什么?」
说着似笑非笑:「嗯?」
「你明明知道。」柴束薪无奈道:「这样才能堵酆都的嘴。」
「哦?是吗?」
「……毕竟是阿姊收养的孩子,多少年不归家,总还是应当管一管。」
「这就对了。」木葛生走上两级台阶,拍了拍他的肩,「虽说我知道你向着宴宴,但有的话还是要说出来,情感在于表达。」
柴束薪转过身,继续往上走,「有一句话我要反驳。」
「什么话?」
「偷墨子的东西,这事你当年没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