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毕有半信半疑地拿筷子尝了一口,尝出一股鸡精味儿。
「没错了,不是他做的饭。」乌毕有把筷子一撂,「罗剎子做饭不可能放鸡精。」
安平默默从垃圾桶里拎出一隻外卖打包盒。
柴束薪很少不做饭,更很少叫外卖,除非他实在没有时间。
「这算是奇了。」乌毕有道:「他能有什么事没时间做饭?老不死的又不是不在家。」
安平:「……赖床吧。」
「赖床?」乌毕有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了指垃圾桶里的打包盒,「罗剎子要是赖床,我就把这几个打包盒吃下去。」
柴宴宴听不下去了,提醒他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舅老爷上楼时走的是右边的厢房?」
「那又怎么了?」乌毕有想也不想地反问,接着突然一愣。
木葛生和柴束薪都住二楼,但是两人的房间一左一右,柴束薪住在左边。
柴束薪进的是木葛生的房间。
柴束薪赖床。
早上的饭菜特别清淡。
乌毕有整个人都僵了,好半天才扭过脖子,看向安平:「……你为什么理解的这么快?」
「你好意思说我吗。」安平涨红了脸,「你还不也是秒懂。」
黄牛嘆了口气,摇头道:「现在的娃娃呦。」
柴宴宴:「所以乌毕有,你什么时候表演吃饭盒?」
眼看着平安无事,黄牛吃了早饭,收拾收拾看门去了,剩下三个小辈挤在院子里闹哄。
吃饭盒当然不可能,乌毕有被柴宴宴挤兑得下不来台,破罐子破摔道:「你这娘们儿到底要怎样?」
「敢做不敢当。」柴宴宴叉着腰笑话他,「我也不为难你,你要是不吃饭盒,就去楼上看看老祖宗他们在干什么。」
听罗剎子的墙角,这他妈还不如让他去吃饭盒。
乌毕有忍无可忍地指着柴宴宴,「我警告你啊,别逼我扯你头花。」
柴宴宴和乌毕有两人从小打到大,一言不合就动手,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安平连忙去劝架。
三人正闹成一团,楼上的窗户「哗啦」一声打开,一道懒洋洋的嗓音传了出来,「大早上叽叽喳喳闹什么呢。」对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窝麻雀。」
柴宴宴立刻停了手,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舅妈早。」
「欸,外甥女儿。」木葛生趴在窗边,一隻手支着下巴,笑道:「吃了吗?」
「吃过了。」柴宴宴道:「舅老爷做的早饭,好吃得很。」
「好吃他大爷。」木葛生道:「嘴里淡出鸟来。」说着看向乌毕有,「傻闺女,给你爹点个外卖。」
乌毕有看着他,眼神一言难尽,「……你想吃什么?」
「来碗小面,多放辣。」木葛生说着关上了窗户,「待会儿饭到了送上来。」
乌毕有看向柴宴宴,「你学医的,他现在的身体能吃辣吗?」
柴宴宴道:「最好不要,但是既然舅老爷没拦着,或许可以。」
安平看着乌毕有掏出手机,「你真要点外卖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乌毕有木着脸,「随他妈的便吧。」
木葛生躺回床上打了个滚,打着呵欠道:「我们该换张大床了。」
柴束薪躺在一旁看着他,嗯了一声。
他原本是上来给木葛生送饭的,结果对方尝了一口嫌太淡,把碗放到一边,掀开被子就扑了过来,直接把人扯回床上。
这可能是柴束薪从小到大再到老,睡过的第一个回笼觉。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木葛生完全不像折腾了一夜的人,神清气爽神采奕奕,撑起半边身子看着他笑,「爱妃,今日想去哪?」
柴束薪哪也不想去,感觉自己可以在这里躺到天荒地老。
木葛生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凑近道:「其实我想去一个地方。」
柴束薪点点头,「好。」
木葛生乐了,「你也不问问我去哪?」
「哪里都好。」柴束薪抬眼看着他,道:「只要你在。」
木葛生眨了眨眼,半天没说话,突然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怎么了?」柴束薪坐起身,「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木葛生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没看出来,三九天。」
「你还挺会说情话的。」
木葛生当年是金粉弄巷的常客,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若论风流场上的手段,戏文里唱的话本里讲的,市面上见的背地里学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且此人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让他对着茅坑讲情话,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说上三天三夜。
他当年能胆大包天到翻柴府的墙还不被人打死,可见业务已经熟练到了什么程度。
被一句算不得情话的句子砸的脸埋进枕头出不来,无论生前死后,于木葛生而言都是头一遭。
他惆怅地嘆了口气,心说真是栽的彻底。
乌毕有到底没给木葛生点重庆小面,而是换了一碗清淡的葱花面,木葛生也没挑,抱着碗坐在门槛上,边吃边道:「傻闺女,跟你说个事。」
柴宴宴和安平蹲在一旁听墙角,乌毕有没好气,「有屁快放。」
「我今天要和三九天去一趟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