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地挪开眼睛。
也,也不是不行。
谢峦抿起嘴唇,他会负责的,他一定会负责的。
却看宁姝也后退一步,道:「嗯好吧,看来你是没有那个意思。」
谢峦:「……」
她摆摆手:「我走了。」
正当她转过身去时,谢峦突的几步走到她前面,张开双手,拦住她。
少年俊脸绯红,和着他身上的赭红衣裳,明亮如火,他眉头拧着,咬牙切齿,声音恶狠狠的:「你耍我是吧!」
宁姝眨着眼:「嗯?」
她一定是故意的!谢峦觉得,自己就像被宁姝玩弄在手心的蚂蚁。
他才不要再退缩。
索性,他低下头,靠近宁姝。
他的动作极快,宁姝只觉自己脸颊上,被轻轻一触,甚至连谢峦双唇的温度,都没有感受到。
少年纯情得像一张白纸,而这个吻,是第一个印记。
谢峦立刻离开,他背过身,双手也搁在后背,一手死死捏着另一手的四指,不经意暴露在宁姝面前。
便听他低声说:「我会负责的。」
回到逢时院,谢峦脚步都有点飘。
青竹正在啃甘蔗,高兴地挥挥手里的甘蔗:「少爷,周妈妈送来的甘蔗,要不要?」
谢峦斜瞪他:「成天就知道吃,没被人收买了吧?」
青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少爷交代的,我不对别人说咱院子里的事!」
谢峦吁口气,他脚步一转,走去书房里,叫青竹:「帮我找些读书用的书。」
谢峦的书房不常用,他还不爱人收拾,乱得很,青竹翻找好一会儿,高兴道:「找到了!」
谢峦:「在哪?」
青竹拿出几本江湖侠义的话本,这是谢峦最喜欢的书。
谢峦拿书敲他脑袋:「不是这种书!」
青竹立刻反应过来,露出瞭然的表情,去抽屉最角落,抽出快发霉的几本书:「我就说少爷会要这种书。」
竟然是避火图。
谢峦:「……」他掐死青竹的心都有了。
「不是这种,我说的是读书的书,那些四书五经,都哪儿去了?」
青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峦:「三爷,你要读书?你脑袋没事吧?」
谢峦踢了下青竹屁股:「你脑袋才有事。」
青竹揉着屁股,委屈巴巴去找书了,而谢峦拿起他搁在桌子上的避火图,清了清嗓子,嗯,看看也不碍事。
不一会儿,谢峦满脸通红,合起避火图。
不多时,青竹终于找齐乱放乱摆的正经书,谢峦又问:「傅老先生上课,是什么时候来着?」
青竹:「三爷你忘啦,傅老先生前段时间被你气走了!」
谢峦:「……」
「气走就气走,」谢峦翻着厚厚的书籍,里面很是崭新,一看就不常用,他嘀咕着,「我自己也能行。」
隔日,宁姝刚算好,三天上限限制终于过去,刚要出门找谢峦,便看谢峦身边的青竹,和狗似的扑上来:「温姑娘,救命!」
宁姝:「?」
青竹是靠直觉找来的,这种时候只能来找宁姝,他欲哭无泪:「三爷在读书,不肯用饭,已经有两顿了!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只好来找你了,你可千万要劝劝三爷!」
宁姝:「为什么?」
很快宁姝就知道为什么了。
谢峦埋头在书里,他仔细抄书本,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别烦我,我不吃!」
许久,没听到人离开的声音,他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便看宁姝靠在门旁看他。
谢峦惊讶:「你怎么……」
宁姝:「我不来,看着你饿死么?」
谢峦抿起嘴唇,不大高兴地低头,他不把这篇章学会,就不想吃饭。
本来以为,读书不过如此,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学什么都得心应手才对,结果才开始读书,就被第二篇难倒了。
谢峦的自尊心、自信心,不允许他原来没有自己想像的厉害。
宁姝哪能猜不出小傲娇的心思,她抽走谢峦的书,粗略看一遍,问:「你知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是什么意思吗?」
谢峦犹豫了下,道:「流动的水不会腐臭,门轴不易被虫蛀,因为它们是动的,人要常用功,才不会无法动脑。」
宁姝看着谢峦。
谢峦太在乎自己刚刚说的对错,一直在复查,须臾才回过神,说:「我脑子才没僵化,我一直有读书的。」
宁姝:「是吗,那『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什么意思?」
谢峦:「……」
他答不上来。
他起来去抽宁姝手上的书,宁姝后退避开,又翻了一页:「『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什么意思?」
谢峦追着她:「你把书还给我。」
宁姝笑眯眯地:「你看,你基础都不行,连走都不会,就想学会飞,谢峦,你要把自己饿死啊?」
谢峦又耻又恼,他衝上前去,本以为宁姝又要跑,哪知道她却一动不动,谢峦一个不查,竟然撞到她。
宁姝顺势后退,靠坐在书桌上。
而谢峦的手掌按在书桌上,她就在他身前,他的鼻间,又嗅到那股勾人的、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