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沫子被狂风卷着，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史磊眯着眼，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昆仑主峰北麓万年不化的冰川裂隙边缘。零下三十度的酷寒穿透顶级防寒服的科技面料，直往骨头缝里钻。他身后跟着八个沉默的史家“影卫”，黑色作战服融在铅灰色的天幕与雪线之间，像一群没有体温的幽灵。
“少爷，坐标点就在前面冰穹下方。”影卫队长“枭”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器传来，毫无波澜，“家主交代，仪式必须在申时三刻前完成。”
史磊没应声，只是紧了紧防风镜。家族耗费天文数字的资源和人脉，把他这个“唯一继承人”塞进这支绝密的昆仑地质勘探队，当然不是让他来观光。他摊开左手，掌心躺着一枚非金非玉的漆黑令牌，表面蚀刻着繁复到令人眩晕的星辰纹路——史家传承千年，从不离身的“星钥”。此刻，令牌中心一点微不可查的蓝芒正幽幽脉动，频率越来越快，像一颗被唤醒的心脏。
冰穹之下，巨大的天然冰洞豁然敞开。洞壁并非纯粹的冰晶，而是某种幽蓝的、半透明的物质，内里流淌着星砂般的细碎光点，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沉入深海。洞窟中央，一座三米高的青铜祭坛静静矗立，坛身布满铜绿，却奇异地没有任何冰雪附着。坛顶凹陷处，赫然是一幅以未知材质镶嵌的立体星图，浩瀚银河在其中缓缓旋转，一颗孤星悬于星图边缘，明灭不定。
“就是这里了。”史磊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他一步步踏上祭坛冰凉的台阶，将“星钥”按向那颗孤星对应的凹槽。
“嗡——！”
整个冰洞猛地一颤！祭坛上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星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银辉。星钥上的蓝光瞬间暴涨，与银辉疯狂交缠。洞壁上那些幽蓝物质中的星砂光点急速流动，汇聚成无数道发光的溪流，朝着祭坛汹涌奔来！脚下的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蛛网般蔓延。
“能量读数失控！空间曲率异常飙升！少爷快退！”枭的嘶吼第一次带上了惊惶。
迟了。
史磊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扼住了他的灵魂，视野被纯粹的白光吞噬。祭坛、星图、嘶吼的影卫、幽蓝的冰洞……一切都在白光中扭曲、拉伸、粉碎！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彻底崩塌，他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条由狂暴能量构成的激流，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冲刷着他的意识：
- 巨大无朋的阴影在星海中游弋，鳞爪撕裂星辰；
- 冰冷的金属巨构漂浮在破碎的星环之上，炮口闪烁着毁灭的红芒；
- 一双非人、燃烧着金焰的巨瞳在虚无深处缓缓睁开，目光穿透了时空……
最后残留的感知，是掌心星钥传来的、几乎要将手掌焚化的灼热，以及一个冰冷宏大的意念碎片，直接烙印进他的脑海：
彼岸…信标…确认…星门…强制…链接
轰隆！
沉重的撞击感将他从混沌中狠狠砸醒。全身骨头像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窒息感紧随而至，滚烫粗糙的沙粒塞满了口鼻。史磊剧烈地呛咳起来，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热浪。
足以烤干血液的、带着硫磺和金属锈蚀味道的灼热风浪，裹挟着赤红色的沙尘，劈头盖脸地抽打着他。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顶级防寒服早已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被沙砾磨出道道血痕。他茫然四顾。
没有雪。没有冰。没有昆仑。
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燃烧般的赤红荒漠。天空是浑浊的暗橘色，如同凝固的污血，三颗大小不一、散发着惨白光芒的“太阳”高悬天际，投下令人眩晕的错乱光影。扭曲的、仿佛被巨力折断的金属残骸半埋在沙丘中，锈迹斑斑的表面反射着诡异的光。更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几何体轮廓，像是某种倒悬的黑色山峰，又或是坍塌的星际堡垒，沉默地切割着血色的天穹。
“嗬…嗬……”粗粝的喘息声在不远处响起。史磊猛地扭头，心脏几乎停跳。
一头牛犊大小的怪物正在啃噬一具半埋在沙里的、覆着甲壳的动物尸体。它形似巨蜥，但覆盖全身的不是鳞片，而是嶙峋狰狞的暗红色骨刺，粗壮的尾巴末端是一颗布满獠牙的恐怖口器，正贪婪地撕扯着血肉。怪物似乎察觉到了新出现的活物，布满血丝的黄色竖瞳缓缓转向史磊，沾满粘稠血液和沙粒的利爪刨了刨地面，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恐惧瞬间攫住了史磊。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手指在滚烫的沙砾和金属碎片中胡乱摸索，试图找到任何能充当武器的东西。
一块边缘锋利的三角形金属片被他死死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怪物已经丢开了残尸，迈开覆盖骨刺的四肢，不紧不慢地逼近，腥臭的涎水从嘴角滴落，在沙地上烫出小小的白烟。它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生物外强中干的虚弱。
跑！大脑发出尖叫。史磊猛地弹起，用尽全身力气向最近一处半埋在沙里的金属残骸堆冲去！身后传来怪物兴奋的嘶鸣和沉重的奔跑声。
热风卷着沙砾抽打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刀子。肺叶火烧火燎，双腿如同灌铅。身后的腥风越来越近！
“噗！”一根尖锐的骨刺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深深扎进前方的沙地。剧痛和冲击力让他一个踉跄，重重扑倒在地。怪物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布满獠牙的巨口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当头噬下！
绝望瞬间淹没了史磊。要死了吗？死在这个鬼地方？像那些沙地里的无名骸骨一样，成为这头怪物的排泄物？不！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还没…回家！
“滚开！”求生的欲望化作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史磊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紧握的金属碎片狠狠向上捅去！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冰冷而狂暴的意念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嗡！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怪物那张开的血盆大口距离史磊的脸不足半尺，腥臭的涎液几乎滴落。但它的动作，连同它眼中残忍嗜血的光芒，都诡异地定格了。
就在史磊的眉心深处，一点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光芒，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极其短暂地、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下一刹那，凝滞解除！
“噗嗤！”锋利的金属片深深扎进了怪物相对柔软的咽喉下方！
“嗷——！！！” 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响彻荒原。怪物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弹开，疯狂扭动，暗红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伤口涌出，混合着沙粒，洒了史磊一身。剧痛让它彻底疯狂，布满骨刺的尾巴狂乱抽打，末端那张布满獠牙的口器开合着，狠狠咬向史磊！
史磊狼狈地翻滚躲避，滚烫的沙砾灌进衣领。他死死盯着发狂的怪物，心脏狂跳，刚才眉心那奇异的感觉…是错觉？还是…
没时间思考了！受伤的野兽最危险！他必须趁它重伤…
“砰！砰！砰！”
沉闷的爆鸣声骤然撕裂了风声！
三道刺目的赤红色能量束精准地射在怪物身上！坚硬的骨刺在高温能量束下如同纸糊般瞬间熔穿、汽化！怪物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三处碗口大的焦黑贯穿伤赫然出现，边缘的组织还在发出滋滋的声响和刺鼻的青烟。它连最后的哀嚎都没能发出，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史磊猛地回头。
十几米外，三个穿着破烂、混搭着兽皮和废旧金属护甲的身影正放下手中造型粗犷、枪管还在冒着青烟的武器。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留着脏辫的光头壮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额角划到下巴，眼神像秃鹫一样贪婪而凶狠。他肩膀上扛着一把尺寸惊人的霰弹枪似的能量武器，枪口还残留着红光。他身边两人，一个瘦高个像竹竿，眼神阴鸷；另一个矮壮敦实，脸上带着残忍的兴奋。
“嘿！疤脸凯恩，运气不错啊！捡到个新鲜的‘肉票’！”矮壮汉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盯着史磊，像是在看一堆会移动的信用点。
被称作凯恩的光头壮汉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沉重的金属靴子在沙地上踩出深深的印子。他看都没看地上还在冒烟的怪物尸体，目光像钩子一样在史磊破烂却明显材质不凡的防寒服和他手腕上碎裂但依旧能看出昂贵款式的腕表上扫过，最后落在他沾满沙土和血污、却依旧难掩俊朗和某种特殊气质的脸上。
“小子，”凯恩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掌控感，“欢迎来到饕餮荒原，拾荒者的天堂，也是…你的地狱。”他手中的霰弹枪口有意无意地抬了抬，指向史磊。“现在，告诉我，你这身细皮嫩肉，还有这身破烂是从哪个肥羊窝里扒出来的？或者…你是‘灵枢’那群白大褂新丢出来的‘耗子’？”
史磊强忍着肩膀的刺痛和眩晕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语言能听懂，但发音奇特。饕餮荒原？拾荒者？灵枢？耗子？每一个词都指向一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他现在的状态，别说这三个武装到牙齿的暴徒，就是刚才那头怪物没死透都能要他的命。示弱？还是…
他缓缓站起身，努力挺直脊背，尽管这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眼前发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沙，迎向凯恩那双秃鹫般的眼睛，用尽量平稳、带着一丝上位者惯有疏离的语气开口，同时模仿着刚才听到的古怪发音：“我遭遇了意外，和同伴失散了。我需要帮助。”他刻意避开了自己的来历，只强调“失散”和“同伴”，试图营造一种背后有势力的假象。
“哈！”旁边的瘦高个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失散？同伴？凯恩老大，我看他是被‘矿坑’里的辐射照坏了脑子！”
凯恩眯起了眼，目光在史磊脸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帮助？”他嗤笑一声，巨大的霰弹枪口几乎顶到史磊的胸口，“在这里，帮助都是用命买的。你有钱吗？小子？”他粗糙的手指点了点史磊空空如也的口袋。
史磊的心沉了下去。金钱在任何世界都是硬通货，但他现在身无长物。星钥…他下意识地握紧左手，掌心的灼热感依旧残留，但那枚令牌…不见了！是在穿越时遗失了？还是…融入了身体？他不敢去想。
“我…”史磊刚开口。
“或者…”凯恩打断他，眼神变得像毒蛇一样阴冷，“你值点钱。‘灵枢研究所’最近在悬赏收购来历不明的健康‘素材’，特别是…”他的目光扫过史磊裸露皮肤上那些被沙砾刮出的血痕，以及他明显不同于本地人种、更加细腻的肤质和轮廓，“…像你这种，看起来没被辐射和劣等基因污染过的‘纯净货色’。”
灵枢研究所！这个名字第二次被提及，带着浓重的不祥意味。史磊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素材？纯净货色？这绝不是医院或者慈善机构！
“我不是什么素材！”史磊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侵犯的凛冽。属于史家继承人的气势在这一刻被绝境逼出，尽管衣衫褴褛，但那瞬间的眼神让凯恩这个刀口舔血的暴徒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枪柄。
“哟呵？还有点脾气？”矮壮汉子怪叫一声，手中的枪也抬了起来。
凯恩眼中凶光一闪，正欲发作。
“疤脸凯恩！”一个清冷急促的女声突然从侧后方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连体制服、外面套着件破旧研究白大褂的女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一座高大的金属残骸后面跑过来。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容清秀却透着疲惫和营养不良的苍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裂了纹的眼镜，深棕色的头发简单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警惕地看了一眼地上怪物的尸体和凯恩三人，目光最后落在史磊身上，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忧虑？
“莉亚？”凯恩皱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灵枢的‘书呆子’，你来这臭烘烘的垃圾场干什么？找你的实验数据？”
被称作莉亚的女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凯恩，这个人…你不能动。他是…是‘磐石城邦’那边流放过来的重要‘观察样本’！”她指了指史磊，“上面有记录！刚接到通知，灵枢需要立刻接收他！耽误了进度，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磐石城邦？”凯恩狐疑地在史磊和莉亚之间扫视，脸上横肉抖动，“放屁！这小子身上连个身份芯片都没有！流放犯？我看是偷渡客还差不多！”
“信不信由你！”莉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扫描记录在我个人终端里！你要看吗？还是想跟我去灵枢的‘黑塔’里，当着‘屠夫’墨菲斯托的面，亲自问清楚？”
“屠夫”墨菲斯托这个名字显然极具威慑力。凯恩和他两个手下的脸色瞬间变了变，阴晴不定。瘦高个和矮壮汉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史磊的心脏狂跳。磐石城邦？流放犯？观察样本？莉亚明显在撒谎！她在救自己！为什么？他强迫自己保持沉默，目光低垂，尽量显得无害而茫然。
凯恩死死盯着莉亚，又阴狠地剜了史磊一眼，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贪婪和对“灵枢”以及“墨菲斯托”的忌惮占了上风。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恶狠狠地道：“算你小子走狗屎运！莉亚博士，人交给你了！不过…”他话锋一转，露出贪婪的笑容，“这趟‘护卫费’和情报费，你总得意思意思吧？还有这头刚宰的‘刺甲蜥’，品相不错，研究所食堂应该能给个好价钱？”
莉亚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掩饰下去。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印着复杂几何图案和数字的淡蓝色塑料卡片，数了两张扔给凯恩。“拿着！赶紧滚！别让‘巡逻队’发现你们在禁区边缘活动！”
凯恩一把抓过卡片，贪婪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满意地哼了一声。他朝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瘦高个和矮壮汉子立刻麻利地拖起地上沉重的刺甲蜥尸体。
“小子，”凯恩临走前，用枪管重重戳了戳史磊的肩膀，那里被怪物骨刺擦伤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到了灵枢，好好‘享受’！老子等着听你的‘观察报告’！哈哈哈！”
三人拖着猎物，怪笑着迅速消失在漫天飞舞的赤红沙尘中。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莉亚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晃了晃，扶住旁边一块滚烫的金属板才站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史磊强忍着痛，上前一步：“谢谢…”
“别说话！”莉亚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飞快地扫视四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跟我走！立刻！离开这里！凯恩那个杂碎随时可能反悔，或者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她一把抓住史磊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朝着与凯恩离开相反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那片由巨大扭曲金属残骸构成的迷宫深处。滚烫的风沙抽打着脸颊，脚下是硌人的沙砾和锋利的金属碎片。史磊踉跄地跟着，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未知的世界，凶残的怪物，贪婪的暴徒，神秘的研究所，还有这个冒着巨大风险救下他的陌生女人…巨大的谜团如同这饕餮荒原上的沙暴，将他彻底吞没。
他忍不住再次握紧左手。掌心那枚“星钥”消失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而顽固的灼热。
彼岸…信标…那冰冷的意念碎片再次在脑海深处幽幽回荡。
莉亚拉着他钻进一个由巨大金属管和扭曲钢板构成的狭窄缝隙。缝隙深处，隐约可见一辆造型古怪、覆盖着沙尘和锈迹、像是几块金属板强行拼凑起来的六轮车辆。
“上车！”莉亚喘着气，一把拉开那扇发出刺耳摩擦声的“车门”。
史磊被粗暴地推进狭窄、散发着机油和尘土混合气味的车厢。莉亚紧随其后挤了进来，反手重重拉上车门，将外面肆虐的风沙和灼热隔绝。昏暗的光线下，她靠在冰冷的车壁上，剧烈地喘息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史磊，那里面有审视，有疑惑，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甚至…是悲悯？
“听着，”她喘息稍定，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我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但既然落到了饕餮荒原，又被凯恩那帮鬣狗盯上，还…还惊动了灵枢…”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你的运气，真是糟透了。”
她启动了车辆，一阵刺耳的轰鸣和剧烈震动后，这堆破烂金属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碾过沙砾和金属碎片，朝着荒原深处那片巨大的、如同匍匐巨兽般的黑色几何体轮廓驶去。
“欢迎来到地狱的前哨站，”莉亚的声音在引擎的咆哮中显得冰冷而绝望，“欢迎来到…神骸财团的地盘——灵枢研究所。”
车辆颠簸着前行，窗外是永无止境的血色荒沙和扭曲的金属坟场。史磊靠在冰冷颠簸的车壁上，透过布满污垢的窗户，望向那越来越近、如同恶魔之口的庞大黑色建筑群。
掌心，那消失的星钥烙印之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座名为“灵枢”的黑暗巨构深处，与它产生了冰冷而贪婪的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