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APP
搜猫阅读 > 其他 > 浮光三千里 > 第28章 二十八斩

浮光三千里 第28章 二十八斩

作者:南有檵木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4-30 15:25:52 来源:泡书吧

胥姜正准备关门,就见楼云春骑着马过来了,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眼见就要天黑。

“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还书?”

楼云春盯着她愣半天,先是点头,后面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根本没带书。

又慌忙找了个借口,“书忘带了。”一说完又觉得这借口太过蹩脚,就窘迫得想打道回府。

胥姜莞尔一笑,问道:“要不要坐坐?”

“好。”楼云春脸庞微微发热,然后翻身下马,将马拴到树下,同胥姜一同进了书肆。

一进去目光便落在了那幅《晒柿图》上。

他自己也擅丹青,细看便知那画取意不在小院,不在柿子,而在于那个以寥寥几笔勾勒出背影的女子身上。

那是极其隐晦的画意与心意。

胥姜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神情微怔。竹春那些画她才收起来,却忘了这幅,只是这幅挂在此处习惯了,倒没必要收。

“这幅画……”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嘴。

胥姜搓了搓手指,莫名有些别扭和心虚,“是朋友画的。”

楼云春没有再问。

她扯开话题,“要吃茶吗?”

“嗯。”楼云春收回目光,熟门熟路的坐到了炉子边。壶里的水已经快烧干了,胥姜重新去换了一壶,回来见楼云春正在拨弄灯花。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过会儿坊门便要关了,晚了能回去吗?”

楼云春放下铜拨,转而看向她,“我是大理寺的人,巡卫不会拦我。”

其实胥姜是想问他这么晚来做什么,或者是找自己有什么事。可不知怎么的,一对上楼云春那张脸,那双眼睛,却都又问不出口了。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猜度太多,反倒徒增烦恼。

她想通了,开始捡盏、分茶,神情动作都透出几分闲适。感受到她的变化,楼云春也放松下来,专注地盯着她冲茶。

水沸了,胥姜赶忙要去提,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将茶壶提走。

蒸气蔚然,裹着清新茶香扑了两人一脸,胥姜看楼云春稳稳地将茶壶放回到炉子上,露出一抹微笑。

楼云春瞅见那抹笑,抿了抿嘴角,捧起茶就喝了一口。

“唉,烫……”胥姜没来得及阻止。

楼云春硬着头皮将那口滚烫茶水咽了下去,眉头皱得死紧。

“你自己冲的茶,不知道烫?”胥姜不知道说什么好,“烫着了没?”

楼云春摇摇头,却没说话。

定然是烫着了。胥姜连忙起身去厨房给他倒了一碗冷水,一边倒水又一边笑。

她端着水出来,见他在摸嘴,想来是烫得疼了,赶紧走上前,将水递给他。

“喝一口含在嘴里,别吞下去。”

楼云春依言照办,喝了好大一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胥姜又想笑,又怕伤他颜面,只好忍着,等他将水吐了,才问,“如何?”

楼云春清了清嗓,“无碍。”

胥姜忍不住了,喷笑出声——他嗓子哑了。

楼云春只觉丢脸,起身就要走,却又舍不得,一时进退为难。

胥姜赶紧将他按下,“我不笑了。”说完却又要笑。

楼云春索性自暴自弃,由着她了。

热茶是不能喝了,胥姜赶紧将水壶从炉子上提下来,揭开放凉,冲了糖水给他。

糖水温温凉凉,比茶水更合楼云春口味,他喝了大半盏,好受许多。

“多谢。”嗓子也听着也好些了,只是有些低。

胥姜含笑道:“不用跟我客气。”

楼云春沉默片刻,“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这话从何说来?胥姜不解。

楼云春继续道:“听闻继圣书局找你麻烦了,为何不告诉我?”

原来因为这。

“不是什么大麻烦,我自己可以解决。”而且他们俩也算不上熟悉,贸然拿这事麻烦他,胥姜觉得不太合适。

她想了想,问道:“你这么晚来,就是为这事?”

楼云春没有否认,只道:“你不用忧心,也不必怕他。”

胥姜心底划过一丝暖流,眼睛也越发明亮,“我不怕。”

楼云春神色微动,不期然想起了她的激流之论。她是一个勇敢又聪慧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

“袁老已经在寻找与他一般被继圣书局蒙骗之人,大理寺也在暗查户部与书行的勾连,只要拿住实据,便能拿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无法为非作歹。”

朝堂风云被他几句话说来,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事。胥姜觉得楼云春虽看起来不好相与,不好招惹,却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难道这是掌管刑狱案件公职人员的特性?

“若他们再有人来找你麻烦,你就来大理寺找我。”楼云春怕她拒绝,又道:“此事牵扯深广,不单单涉及到你的书肆,所以你若有线索,定要及时提供给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胥姜自然无法拒绝,只好点头应允。

见她答应了,楼云春从腰间取下一个腰牌递给她,“你收好它,大理寺的侍卫见了它,就会通传放行。”说完垂下眼眸,又道:“凭它也可以来楼宅。”

去大理寺还能说通,去楼宅出示这腰牌,让人看了作如何想?胥姜无言。

见她盯着腰牌发呆,楼云春又往她面前推了推,随后起身就要告辞。

“我走了。”

她又没说不收。胥姜啼笑皆非,却也只能将他送到门外,看他上马。

“哎。”她叫住他,叮嘱道:“记着这两日别吃太硬的食物,也别吃太烫了。”

楼云春闷声点了点头,骑着马踢踢踏踏地走了。

胥姜将门上栓,走到桌前拿起那腰牌借光看了看,正面刻着‘楼云春’三字,背面刻的是一个龇牙咧嘴的虎头。

胥姜摸了摸那虎头,想着楼云春被烫嘴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什么老虎,分明就是一只猫。”

说猫就见猫,真真儿是念叨不得。

隔天,胥姜盯着门前瑟瑟发抖的黄皮小毛团,望天无语。

哪儿来的猫?

她抱着问了左邻右舍,都说不是自家的,最后只能又将它带了回去。

“你也是个没人要的。”胥姜把猫带回书肆,煮了一锅米粥,又切了些鱼干肉混着弄给它吃。

那小猫饿极,一闻到香气就窜上去舔了一口,然后被烫到了舌头,她赶紧给它拎起来,等粥凉了才放它去吃。

“怎么和他一个德性?”她戳了戳小猫的头,看它吃得香,叹道:“看来你是赖上我了。”

小猫肚子吃得圆鼓鼓,然后爬到炉子前蜷成一团,咕噜咕噜的睡了。

胥姜找来一个破底儿的瓮,敲去一半,垫了犟驴的口粮和碎布,将小猫给挪了进去。

竟然没醒。

胥姜盯着它,不禁想起小时候家里闹耗子,啃了老师的书,老师便从别家聘了猫来看屋,还要郑重其事的写份聘书。

这猫是自己跑来的,无处下聘,便只写份纳猫契,拜了灶王爷便是。胥姜找来纸,上书聘猫的日子、时辰,又将猫的特征、性格一一写上。

黄狸,瘦小,喜人。

最后,填上了对猫的期望,“吃好,睡好,肥善。”

写完又反复地看了看,才折好塞在了猫窝底下。

都是自家猫儿了,必然得取个名儿。

胥姜摸了摸它的鼻子,思忖片刻笑道:“就叫你月奴吧,好不好?月奴?”

等猫睡醒了,又带它去拜了灶神,认了犟驴和大鹅。

汪掌柜送她那大鹅,实在没找着时机吃,便留下了,每日跟犟驴做伴,竟还融洽。

“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一员了。”

胥姜将它放在院子里,不一会儿就被鹅追得满院乱跑了。

“东家,可在?”

“哎,来了!”

胥姜迎出门去,原来是许三。许三又带了个人来,这次是个小娘子。

约莫十四五岁,瘦削,身量只到胥姜肩膀。一张脸巴掌大,有些蜡黄,不到能辨别美丑的年龄,只看得出眼睛很大。再看打扮,朴素清爽,人瞧着又沉静,让胥姜一看便生出亲近之感。

“东家,我给你找来个人,你先相看一番。”许三给小娘子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认人。

小娘子上前,拜道:“见过东家,我叫林红锄。”

好名字!胥姜连忙将人拉进书肆,倒了茶,让二人坐着聊。

胥姜问许三,“这个妹妹三哥从哪里找来的?”

“前几日去一个私塾修房顶,听见夫子说家里人病了,看病吃药要钱,就想让小娘子去做些浆洗活计贴补贴补。俺一打听,听说小娘子会读书识字,就想到东家你让俺找人,便带过来给你看了。”许三说得口干,喝了口茶又道:“起先那夫子还不愿意哩,怕遇到歹心歹意之人,俺再三保证,才让俺带她来了。”

弄清楚来龙去脉,胥姜安心了些,对林红锄轻声问道:“识得多少字?”

“基本都识得,父亲从小教我,读写都可以。”

胥姜铺了纸让她写,林红锄写了两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只见其字柔而不弱,轻而不浮,有飘渺之韵,却又自存筋骨。

“写得真好。”现在因为年纪小,还差欠些力道,再长几岁,定又是另一番景象。

“也是父亲教的。”

有其女必有其父,想来这位林夫子也写得一手好字。

见她三句话不离父亲,胥姜笑问,“你父亲还教了什么?”

林红锄略有些羞涩,“他会的都教,最近在学《诗》和算术。”

胥姜打趣儿:“感情是来了个小夫子。”

林红锄却板板正正地答道:“我偶尔也会替父亲整理教案。”

胥姜一哽,蓦然想到了陆稹,两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小年纪,却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又将人拉来坐下,介绍起肆里的情况和要做的活儿。

“我肆里清闲,平日里做些洒扫的活儿,也会抄书、记账、整理书册,若我外出就负责照看肆里的事物,接待顾客,能做得下来么?”

林红锄听完,将自己不会的,大方告诉胥姜,没有遮掩。

“我没记过账、也没卖过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她顿了顿又说,“可我愿意学。”

愿意学就好。

但毕竟年龄小,胥姜怕她做不下来,便与她商量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试做三日,若觉得合适,再请你父亲来写聘书,可好?这三日我仍然与你算工钱。”

林红锄点头说好。

胥姜又问:“家住得远么?”

许三替她答道,“住得不远,就在隔壁的待贤坊。”

胥姜点点头,离得近也便利,“那你先从今日开始,还是明日再来?”

林红锄答:“明日来,今日要先将母亲先安置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胥姜点头,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不用来太早,巳时前过来即可。”

“我记住了。”

跟林红锄说好后,胥姜本想让许三跟她再坐会儿,可二人另还有事,便辞了她去了。

林红锄第二日掐着时辰来的。

胥姜从洒扫、整理开始,带她熟悉肆中事务,又将原先胡煦重新编过的书籍类目、字画分类、杂物如何分置,一一讲明。

林红锄拿了纸笔认真记下,有不明白的又来问胥姜,一遍一遍反复摸索、确认,下午就拉着胥姜,要让她考问。

胥姜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她都答出来了。

“记得真快。”胥姜觉得她虽不似胡煦懂得多、会得多,却十分勤奋好学,身上还有种兼具沉静与少年气的复杂特质,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

“明日东家便可教我如何誊抄、修注了。”

“学了一天,累么?”

“不累。”

胥姜将她拉到一旁坐下喝茶,“可我累了。”

三日期满,林红锄彻底熟悉了肆里的事务,只是修补、修注、书画护养等需要经验的细致活儿,还得慢慢来。

胥姜对她很满意,便叫她隔天让父亲来写聘书。

见着林夫子,胥姜吓一跳。倒不是林夫子长相如何凶恶,而是他身上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冒犯和造次的威严,让胥姜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老师。

也是这般瞪眼就能吓哭小孩的狠角色。

胥姜恭敬地请他入肆,又恭敬地奉了茶,然后将书肆的情况一一同他交代明白,得他点头首肯后,才写下聘书,请他签字。

林夫子将聘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同林红锄一同签了字。

林噙年。

枯瘦刚劲的三个字将胥姜的一纸字霎时衬托得弱不禁风,胥姜不禁汗颜。

“小女今后便有劳胥掌柜多多关照了。”签了聘书,林噙年态度亲和不少。

胥姜连连保证,让他放心将林红锄交给自己,自己绝不亏待于她。

林噙年又嘱咐林红锄,一定要听胥姜安排,不要给书肆添乱,林红锄也恭敬应了,他这才放心离开。

送走林噙年,胥姜和林红锄同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不约而同的笑了。

“我怕父亲便罢了,东家怎地也怕?”

胥姜反问,“有谁不怕你父亲吗?”

林红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两人又笑了。

胥姜拿起那张聘书,盯着‘林噙年’三个字看了良久,从锐利的笔锋中,品出一丝熟悉之感。

她是在哪里见过这手字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