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APP
搜猫阅读 > 其他 > 浮光三千里 > 第75章 七十五斩

浮光三千里 第75章 七十五斩

作者:南有檵木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4-30 15:25:52 来源:泡书吧

回书肆途中,胥姜又去了趟书塾。她没惊动其他人,只找林红锄问了林夫人的饮食情况,听林夫人醒了又断续用了两碗鸡汤,且没吐,才放心下来。

“过后我每日清晨将汤送来,你看着她吃,顺带问问陈大夫什么忌口的,记下来,方便我避开。”

“我省得了。”林红锄盯着她,又要道谢,让胥姜捂住了嘴。

“别说我不爱听的。”

林红锄点了点头,待她松开了手才又问:“肆里还请人么?”

“暂时不了,待年后再看。”

“姐姐不必顾及我,要请最好早些请,你一个人,我也不安心。”

林红锄至少三四年内不能回书肆。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若林夫人仙去,林红锄便要依制守孝三年,她知道胥姜念着她,怕她心头不好,才不请人。

可书肆看着清闲,活儿却不少,且离不得人。肆里若只得胥姜一人,她采买、谈买卖或是去赴宴,都只能闭门谢客,那得悔失多少客人。

见她这般为自己着想,胥姜便知这个妮子没白疼,遂忍不住搂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轻声安抚道:“放心吧,年后便托人物色。”

“嗯。”林红锄露出笑容,随后想到楼云春,不禁叹道:“还好还有楼大哥,要不然我走了姐姐得多孤单呀。”

胥姜捏了捏她的鼻子,“没有你楼大哥,那么多年我不也过来了?”

林红锄想起最初见胥姜时的模样,又比了比她遇到楼云春后的模样,摇了摇头,“不一样。”

胥姜好奇地问:“哪里不一样?”

林红锄搜罗半晌才从脑子里揪出一句话,“姐姐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怕。”胥姜一愣,随后又听林红锄说:“可姐姐同楼大哥在一起后便不怕了。”

“胡说。”胥姜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我怕什么。”

林红锄也说不清胥姜在怕什么,她就是这么觉得,便这么说了。其实不止是觉得胥姜怕,连她在旁看着,有时候都觉得心惊胆颤。

细想来,她有父母、有家,可胥姜没有,她从虚无处而来,总让人觉得也会往虚无处去。跟滴在水里的墨似的,让人不敢过于靠近,生怕将她搅散,泯于无形。

可自从与楼云春在一起后,胥姜便不一样了。她不再是水墨,而是浮光,触之即温,沐之即暖,使人安定。

林红锄有时会在胥姜身上看到自己父亲的影子。父亲便是这般,时常让人觉得只可远观,不可靠近。却唯有在面对母亲时,才如那石像木胎被点了神水,喜怒哀乐都活了。

二者一个严肃,一个可亲,虽性子瞧着南辕北辙,却在这点上出奇相似。

所以,她瞧着父亲母亲好,瞧着胥姜与楼云春也好。

胥姜不知她一颗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便自她手中接过食盒,与她辞别:“我走了,明日再来。”

可谓是应了那句话,旁观者清。

林红锄将她送到门外,又替她牵来驴,扶她上去。

胥姜忽然想起一事来,对她说道:“你写的梅花笺我今日送了一套给袁家小姐,她爱得不行,直说你是故事里的人儿,一心想与你结识。她与你同年生,待时机适宜,我引你们见一见,交个朋友,可好?”

“她真那样说?”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被人这般夸赞,林红锄十分高兴,便道:“那好,我晚上写封信,明日交给姐姐,若下次碰到曾追去袁府,便叫他代我呈给袁家小姐,感谢她的夸奖。”

“好。”胥姜拍了拍驴子,边走边对林红锄道:“她叫袁烟烟,柳色如烟的烟。”

“柳色如烟,烟烟。”林红锄将两个字反复念了念,“真是好名字。”

回到书肆,见门开着,胥姜便知是楼云春来了。

她刚翻身下驴,楼云春便迎了出来,一见是她,便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怎么这副模样?”她没有晚回来呀。

“肆里有客。”楼云春接过缰绳,然后回头朝肆里看了一眼。

“有客?你把驴牵进去,我去招呼。”

“好。”

胥姜三步做俩地走进书肆,抬眼一看,只见四名约莫十二三岁、穿着国子监校服的生徒,正襟危坐着。且个个绷着脸,神情肃穆。

这是在做什么?

生徒们见进来的不是楼云春,而是个温和可亲的娘子,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又朝门外看了看,没见到楼云春的身影,才起身朝胥姜见礼。

“见过娘子。”

“诸位公子好。”又问:“诸位公子来本肆可是来买书?”

一名瞧着稍大点的生徒答道:“正是,听宋学录说在此处能买到《蒙学新集》便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胥姜对几人请道:“诸位安坐,我去给诸位找书。”

那书她留了十套,各送了一套给汪掌柜和陆稹,还剩八套。她找了四套出来,给四名生徒一人递了一套。

“就是这本。”几名生徒拿着诗册翻了翻,皆露欢喜之色。

仍是那名年龄稍大的生徒对胥姜说:“这本书真好,里头的注解多,又通俗易懂,有了它,这些诗学起来也容易多了。”

另一名瘦小的生徒接道:“先前手慢了没买着,总借别人的也不好,抄又太难抄。好在问了宋学录,被指了来这里,要不然还不知道还怎么办呢。”

胥姜笑道:“诸位放心,待第二版刊印出来,还会供些给国子监,届时人人都能买到。”

大点的生徒道:“那便好,好多生徒都还没有呢。”

瘦小那个道:“还是早点买到手好,不然功课便要落后许多了。”

“就是,就是。”其余三人也纷纷附和,随后掏钱出来买。

“娘子,多少钱一套?”

“国子监售多少钱?”

“一册六百五十文,一套一千三百文。”

比自己卖给国子监的一套多了一百文,也不算贵。

“便按国子监卖的价给吧。”

“真的?”几名生徒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嗯。”胥姜笑着点头。

“还以为要比国子监里贵些呢?没想到竟卖一个价。”

“以往国子监出的书,在外头买都要贵个四五百文,有的甚至翻倍,没想到娘子此处,竟然与国子监里一样。”

“正好,省下的钱咱们还可以去买胡茶喝。”

几人商量一阵,爽快的掏了钱,随后抱着书便要走。他们要赶在闭坊之前,去买胡茶。

临走前,那名年龄大点的问道:“楼大人可是走了?”

原来认识楼云春,怪道方才个个那般拘谨,想是被楼云春吓得不轻。

胥姜朝后院看了一眼,对生徒们说:“走了。”

生徒们皆松了口气,随后纷纷朝她作礼告辞,胥姜回了礼,他们便跨出肆门,一阵风儿似地朝街上跑去了。

真是意气风发啊。

胥姜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铜钱,心道:这些生徒既然找到了这儿,看来第二版该提上章程了。

她将钱收好,去后院找楼云春。

楼云春正在给驴添水喂料,奇怪那驴竟然没闹,反倒同楼云春的马齐头挨着,吃得正欢。

胥姜走近一看,见那草料是新的,且是上好的,顿时笑了,“你打哪儿买来的?”

楼云春回头道:“东市。”

“那么远?”

“今日入皇城办差,出来时顺道去的,不远。”又道:“这家草料常供我家,上次听小厮说它爱吃,便买了几袋过来。”

胥姜盯着吭哧吭哧吃得直甩尾巴的驴,一脸愁容,“这驴子自打来这京城,嘴都被养刁了,怕是日后要将这书肆吃穷。”

闻言,楼云春道:“不会的,还有我呢,等它吃完我再给它买。”想了想又补道:“就当马的借宿费。”

胥姜笑着打趣:“真是财大气粗的楼公子呀。”

见她没拒绝,楼云春也露出笑容,随后问道:“方才那几名生徒买书了么?”

“买了。”胥姜点头,“临走时还问起你来,我说你走了,他们才走的。”

又问:“他们怎地这般怕你?”

“我偶尔会回去给他们授课。”

“授课?原来还是老师,难怪他们怕你。”胥姜好奇道:“授哪门课?”

“御、射。”楼云春又道:“也不算老师,只是偶尔去替课。”

胥姜对这人的了解又多了些,觉得有些新鲜,便一直盯着他瞧,楼云春被瞧颇些不自在,继续转身去喂驴。

过了会儿,他才又问:“林夫人如何了?”

“不大好。”胥姜脸上笑意渐收,“先前听陈大夫说这病一起势便来得快,却不想这般不留情,我今日瞧她憔悴了许多。红锄说她胃口不好,吃了总是吐,好在今日我送去的鸡汤还受用,明日我再换个食单,设法让她进些五谷。五谷丰元,不吃哪能能熬得住病痛。”

陈大夫说林夫人能保到开春,这日子到年尾,便跟倒水似的,转眼便没了。

翻过元正便是春,以往总盼着春日早些来,如今却盼着它迟些、再迟些。

楼云春喂完驴,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转身问道:“你明日何时去?我同你一起。”

“你明日要上衙,又这般远,来回奔波吃不消,我这儿离书塾近,自己去便好。”胥姜拒绝后又道:“若真想去,待休沐或哪日散衙早,再同我一起去,可好?”

“好,听你的。”贸然上门倒显刻意,是他欠缺考虑了。

他瞧着胥姜眼下两片淡青,知她这几日没歇息好,便劝慰道:“生死有时,你也不必太忧心,仔细伤了身子。我见林夫人与林夫子已达知天命,视之如常,不畏不惧了,咱们这般岂不徒惹伤悲,令其不安。”

胥姜揉了揉眼,随后苦笑,“我又何尝不知此理?可瞧着林夫人,我总想起师父,瞧着小锄头,又总想起当年无助无用的自己,便不得安寝了。”

见她如此模样,楼云春心头刺痛。可岁月之于生死,之于过往,都是人为难以跨越的沟壑。他无法替过去的胥姜受难,也无法改变林夫人的结局,他亦被这岁月拨弄,是这它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无力亦无用。

他靠近胥姜,还未张开手,她便依进他怀里,将头抵在他胸口,犹如一只归巢倦鸟。他将她紧紧拥住,轻拍她的背,低声哄道:“别怕,我在这儿。”

胥姜卸下全身力气,将自己死死贴在楼云春怀里,她终于明白林红锄说她害怕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当年那场大火,在她心头从未熄灭。只是如今她已不是一个人面对,她有了照月,有了月奴,有了楼云春。

当他说出他会像巴人去征服激流,他便已经征服激流,走到了她身旁。往后种种,不过都是彼此深陷,而不自知罢了。

“你为何这般好?”

“我本不好,因你才变得好。”

胥姜从他怀里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如何不好?又如何变好了?”

她缠着问,楼云春便哄着答:“从前不像个活人,遇见你后便像了。”

想着他活阎王、冷面阎罗等‘美’称,胥姜忍俊不禁,“如此说来,那些店家也没错怪你。”

见她转悲为喜,楼云春才松了心。

方才这话是哄她的话,却也是实话。若非遇见她,他便如同人间草木一般,只识四季,不辨真情。

古往今来,文人雅士多爱赋草木以情,可谁又知草木本无情,这世间有情的唯有人。

让他由草木脱胎成人的,便是怀中女子。

两人情浓如许,只是站在驴棚前有些煞风景,那驴子吃完料便翻脸不认人,又冲楼云春的马嚎起来,直将胥姜的耳朵嚎得发痛。

胥姜自楼云春怀里退出来,绕着驴棚来回走了几圈,随后指着驴棚旁的一小块空地说道:“不如咱们将驴棚扩到这儿吧,免得它回回闹得不安宁。”

楼云春用脚丈量一番,点头道:“好。”

“那我明日去书塾,问曹叔得不得闲,若得闲便请他来改造一番,若不得闲,便等到年后再说。”

“不必,你若请他,他定不好推辞,更不好收工钱,为这点活儿犯不着平白耽误了他,还是我来吧。”

“你会?”胥姜瞪大了眼。

“会,城郊那座农舍,我也是督建之一。”建那座农舍时正值夏日,楼敬嫌热,除了偶尔去瞧一眼进度,其余时候都是叫楼云春去守的。

胥姜拍手,“那可好!咱们明日便去买料。”随后又想了想说:“以保万全,我还是得找曹叔请教请教,请他画个图什么的。瞧着日子还有几场雪,若建得不牢实,一时压塌将这蠢驴压死,怕是它奔到阴曹地府了,也要蹦起来踹我两脚。”

驴子喷了喷鼻息,表示赞同。

“好。”楼云春点头,随后伸手晃了晃驴棚的柱子,却不想晃下一阵灰尘,扑了两人一身。

“呸呸呸!”灰尘吃进了嘴里,胥姜赶紧往外吐。楼云春也是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更休说那一马一驴,早已被灰尘裹得变了个颜色。

楼云春的马抖了抖,将身上的灰都抖到了驴身上,驴又不干了,嚎得震天响。

“哎哟,别管了,先去烧水洗洗。”

胥姜说完便往厨房跑去,楼云春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给她掸灰。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